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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数日,事情又再度起了新的变化,黎昭仪和蒋昭仪因着春日御花园风景如画,且因着近日来茯若与玉璃皆被禁足。宫中诸人皆是胆战心惊,平日里生怕自己宫室受了牵连,倒是也极少出户,因着昭惠太后的身子一直不见好。六宫嫔妃想着倒是个尽孝的时候,便时常去长乐宫向她问安。这日二人正陪太后说了话出来,只想着去御花园散心。便结伴而行。
已是将近四月,御花园的景致甚好,花卉争妍。且空气还留着一丝丝清冷的意味。闲逛起来倒也有趣。
黎昭仪行在路上,只对着身旁的蒋氏笑道:“你说如今皇后娘娘和皇贵妃都被禁足,且宫中传言她二人中必定只留的下一人。你说说谁会被废黜出宫啊,本宫只猜着是皇后,左不过皇上也不待见她。且如今东宫太子乃是皇贵妃所出,若是皇后倒了,正好皇贵妃入主中宫,也不知谁是有福能坐上皇贵妃的位子。”
蒋昭仪淡淡道:“黎昭仪且少说两句吧,咱们只是昭仪的位分,如何能取议论皇后和皇贵妃的事呢?若是被旁人得知了,只怕是要申斥咱们了。”
黎昭仪白了她一眼,道:“怎的蒋昭仪入宫也十余年了,怎的胆子还是这般小。如今宫中除了两位贵妃,还有皇后和皇贵妃外,谁的位分能高过了咱们去,若是以往的哪位洪氏还在世,本宫倒也还怵她三分,如今她已殁了,按着宫中的规矩原始该有三位昭仪的,如今却剩下咱们二人了。”
蒋氏只默默道:“如今玉庆贵妃殁了,想起来倒也还心寒,她在昭仪的位子熬了那么多年,如今到了头,到底也还有了个贵妃的虚名。”
黎氏脆生生笑了起来,道:“我听蒋昭仪说着这话,难不成也是想着贵妃的位子了不成,急什么,若是你有福分,指不定往后皇贵妃的位子你也做得了。”
蒋氏闻言大惊,只是急忙辩解道:“昭仪休得胡说,这话岂是能随口说的,且不说如今皇贵妃尚在其位,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只怕还说本宫心里头不安分了。”
黎氏满不在乎,自顾自言语道:“她俩如今都自身难保了,怎的还能管咱们的事。再者,如今这儿只有咱们身边的人,还有谁能听去。左不过便是一句玩笑话罢了。难道蒋昭仪不记得了,昔年的敬和皇贵妃不也时常念叨着要入主凤仪宫么。”
蒋昭仪只正色道:“便是如此,难道黎昭仪不记得敬和皇贵妃最终的惨淡下场了么?本宫也决计不愿似她那般。”
黎昭仪道:“依着本宫看来,那敬和皇贵妃的最后下场还算不错了,到底她也落了个皇贵妃的名位。难道还不好么。”
蒋昭仪无奈摇头,道:“她身前被打入冷宫,与骨肉分离,难道也能算得好么?且不说皇上到底厌弃了她,便是给她皇贵妃的名位,也不过是碍于仁惠太后的面子罢了。”
黎昭仪又笑了起来,道:“说起这个,如今的皇后,皇上册封她为正宫,不也是瞧在仁惠太后的面上么。”
这时,黎昭仪身边的宫女芳儿忽而尖叫起来,黎昭仪只转过身去呵斥道:“好端端你叫唤什么?倒是唬住了本宫,到底出了何事。回去了看我不罚你。”
芳儿只是颤巍巍指着不远处的一株樟树,道:“昭仪娘娘,那可树上钉了东西,钉了东西。”
黎昭仪只道:“便是钉了什么东西,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却回过头去细看,只是险些昏了过去,却只见得那可樟树上钉了两只死兔子,却是以长钉刺入了兔子的身体。黎氏越瞧越发,只是忍不住一声惨呼,昏过去了。倒是蒋氏沉稳些,只让她身边的宫女扶着黎氏到不远处歇息。自己又亲自走得近些细细瞧了瞧。却见得那两只死兔子之下,还挂着一块木牌,却是茯若的生辰八字。登时只觉得脊梁发寒。只是吩咐了身边的宫女去将此事通知了仁贵妃。
不消半日,事情便传遍了六宫,询在乾元宫只是训斥了内务府的总管太监:“没用的贱奴才,怎的如今宫中巫蛊之事频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以往都好好的,怎的如今宫里却是这般了。先是有人御花园东侧掩埋符咒,尚且不知是对太后放煞还是太子。如今又是有人在西侧放木牌诅咒皇后。”
内务府总管只是磕头如捣蒜,惶恐道:“还望皇上赎罪,奴才也是不知倒是为何会如此,且说守夜的侍卫和太监奴才都细细问过了,都说不知是何时的事了。”
高柱在一旁帮着道了句:“皇上,奴才去细细问过了,那木牌还有那些个秽物,都已是放了许久的,因着天气严寒,宫中又在落雪,所以被雪掩埋了,所以宫中人都不得知此事,只是今日碰巧被两位昭仪娘娘瞧见了。”
询只缓缓道:“既是如此,看来这回诅咒皇后的人,和上回的放符咒的人定是一人所为。”
高柱道:“大抵如此。”
乾元宫广阔的内殿中还有着冷冽的寒意,询正在思索间,殿门被人推开,却是昭惠太后带着人来了。
询见太后亲临,忙起身相迎,高柱和内务府总管只是连忙磕头请安。
昭惠太后缓缓坐上了正中的座位,缓缓道:“哀家今日听闻今日又发现了诅咒皇后的木牌,只是想着宫中到底是怎的了。我朝开国已将近两百余年,可是甚少有这等巫蛊之事。且说后宫巫蛊之事频出,与国祚也是大大的不祥啊。”
询只道了句:“让太后受惊了,乃是朕的过错。”
昭惠太后沉稳道:“既是又发现了诅咒皇后的木牌,那先前发现的符咒定然便是冲着哀家前去的。既是如此,皇帝大可解了皇后的禁足了。难不成她自己会诅咒她自己么,哀家话中深意,皇帝想必也是知道的。”
询只是身子一震,又惊又愕,他面色很快平静下来,清晰道:“太后娘娘之意,乃是说此事乃是皇贵妃所为。”
昭惠太后冷笑道:“那贱妇的心思手段哀家都是知道的,且不说她先前陷害,累的皇后被贬黜西京行宫三年,便是哀家也将她昔年打入了冷宫,她满心里算计着后位。怎能容得下哀家和皇后。想必借着玉庆贵妃之死,只生出了这般的下作手段来咒杀哀家和皇后,若是咱们二人殁了。这六宫是谁人的天下不言自明。”
询愤声唤道:“太后。”
昭惠太后只是淡然道:“太子倒是纯孝宽仁,但她的生母太过于不堪了。身为嫔妃筹谋后位,又在宫中行巫蛊之事,已然是不可恕的大罪了。”
询的神色甚是沉痛,只是道:“朕会解了皇后的禁足。至于皇贵妃,朕倒是要好好思索,该如何来处置了。”
昭惠太后只严厉道:“若是皇帝宽带了那罪妇,哀家决计不会妥协。且说皇帝要细想,便是哀家并非你的生母,乃皇后乃是仁惠太后家门所出,若是仁惠太后九泉得知,难道她会让皇帝放过张氏的大罪么?”
询只是沉声道:“朕眼下还是不能,且说宜贵妃和仁贵妃还在审问。若是永安宫的人都招供了,再行处置也是不迟。”
昭惠太后冷声道:“总之哀家只留下一句话,不论如何,那张氏是断断不可在留在人世间了。”
随即,她只由洪尚仪扶着回去了,殿中寂静无声,询的心一丝丝冷了下去。
第二日,询下旨解了茯若的禁足,有放出了在慎刑司审问的凤仪宫的宫女。宫中议论纷纷,而被禁足永安宫的玉璃倚在窗边,瞧着缓缓落下的夕阳,只是喃喃道:“本宫也许真是是大势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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