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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不死即争鸣（第1页）

大屋中一架由整根木藤雕梁而出的硕大藤椅，祝永総吾这个身材略有发福的中年男人端坐其上；

而那个身着黑色赛马服的短发姑娘正手里把玩着竹内留在屋中的马鞭，丝毫没有看向石川一眼。

祝永総吾看向石川的眼神十分复杂，是平和？还是愤怒？石川判断不好，但总归，未必是好事，尽管此时一旁的西村姑娘始终在向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石川却犹如未见般站在当场一动不动，即不卑、亦不亢。

他甚至在刚刚迈步走进这间黑暗的大屋之前就已想好：“炒了我又能如何，大不了直接回国到镇子上去干个土马养殖基地，每年跟镇里要点补贴，现在不都流行什么大学生创业？怎么不都是过日子呀~”。

石川哪里知道，他心里这样的念头如果被那幽冥马灵知道，它一准儿气得七窍生烟、元神俱灭、魂飞魄散！

出乎石川意料的是，这位祝永総吾却并未像刚刚对待三井那样厉声呵斥石川，反而是以一个平辈人的身份十分谦和的与石川交谈良久，由石川这几个月来在牧场的体会聊到了目前繁殖母马的配马季状态，由以往数年马场里的种种怪事聊到了各色繁殖马的血统传承，甚至还扯上了石川的国籍和家庭。

这位四十几岁的曰本富贾就这样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和石川扯了整整一个下午的闲篇儿，而石川呢，虽然几个月来在竹内一郎的身边所学甚少，但别忘了，他的脑子里还住着位玄冥马灵，那可是位会说话的活硬盘，诸如血统种类等问题石川感觉吃力时，马灵就会懒散的指点几句，而石川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将马灵的话重复一遍。

这样的交流虽然会产生些短暂的停顿，可也让祝永総吾感觉到石川的谨慎；

他明白中国有句古话叫“思而语、量而行”，内心反而对石川的做事风格很是欣赏，而他却哪里知道，坐在他面前的石川，很多问题上只不过是一台复读机而已。

望着饿着肚子离去的祝永総吾，石川眺望着暮色中晃动于草坪之上的背影，心里却已经在想着自己这下算是安稳了吧？

可这凡事儿你就不能只往那好处里想！

在马厩里折腾了一夜帮助马灵一匹一匹恢复灵气的石川躺在被窝里还在熟睡，小屋的房门突然被人由外面拉开，身着一套崭新西服的三井裕太人模狗样的冲了进来，鞋子都不脱的站在寝室叠敷之上将一张白信封砸在了石川的脸上，旋即一句话不说、抱着肩膀煞有其事一屁股坐向了那张满是灰尘的软椅。

睡眼惺忪的石川一脸懵逼的拆开信封，双眼重着影儿的读完了那封即简短又震撼的信件，信是用打字机敲的，用手轻轻一抹甚至还能蹭下碳粉，而结尾处所签署的名字，却恰恰是昨日还与他相谈甚欢的“祝永総吾”，于是：

“石川失业了”！

就这样离奇的失去了他的第三份工作，尽管昨天的他还在意气风发的思考着自己如何在这幽谷之中大展拳脚，可他的的确确就在一夜之间“被炒了鱿鱼”。

这也是石川生平第一次有了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身背着家当、双手提着两个皮箱的石川一步步的挨过了由幽谷小屋到牧场正门的每一寸草地，裤子上沾满了露水与泥土混合而成的斑斑泥点，那滋味不太好受，没有人送他，甚至连一个搭把手分担些重量的人都欠奉；

可更令人难受的，却是这一路之上的所有人，向他所投来的那种鄙夷和蔑视的目光，在目光之中的石川，不时还会被身后的三井高声催促，仿佛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来观摩眼前这位中国孩子出糗一般。

“三井早晨说要开除会社里所有不可信赖的人，就是在说他吧？”；

“你以为呢？不然三井怎么会亲自押着他走出来？”；

“听说是个中国人？”；

“是的，不值得信赖，听说竹内先生就是在他身边出的事？”；

“嘘，那件事不让提......”

一连串儿的低声细语飘进了石川的耳朵，石川的背影在晨光的照耀下被拉得很长、很长，看上去即孤独又无助。

“不会做人的家伙，你的所有薪水将在今天下午打到你的卡上，祝永先生可怜你，另外支付了三个月的补偿金，至于你说被拿走的手机，那补偿金够你买几十个！滚吧！”；

站在会社的大门之内，三井裕太的那张冬瓜脸犹自向门外的石川嚷嚷着。

石川看着那数米外的冬瓜脸，以及他身后的一众人杂，嘴角挂着冷笑的道:“弱者，不死即争鸣！我会让你们今后见到中国人就跪着走！”。

独走在山道旁仍能听到牧场内咴咴的马嘶，远眺过去那笼罩在山坡下雾气中的牧场犹如缥缈，他突然发现，他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如此的喜欢青草嫩香和马儿混迹在一起日子，视线有些模糊，

“嘿嘿小娃娃，看来你需要帮助啊？”，幽冥马灵似乎刚睡醒一般懒洋洋的对石川说着；

石川没有作答，他的脑海中仍然回忆着刚刚的一幕幕，回忆着每一个人嘲讽他的嘴脸。

“你往山下走，早川芽衣应该已经穿出牧场到了山底”，马灵见他开不得玩笑，旋即也正经了起来；

石川有些神不守舍，按照他的习惯，此时的他可能刚刚迈进玄牝的马厩帮它梳理梳理马鬃，或是骑着它在幽谷里啃上几口带着露水的嫩草，而现在，他却拎着两个皮箱、背着个行李包独自艰难的向前挪着步子，环绕着那根本不知终点的盘山山道。

“也许会有过路的车辆捎你一程”，马灵的声音；

可这上午的山道却哪里有下山的车辆？

“喂，不死即争鸣的小哥哥，要搭车吗？”，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咯咯的笑声飘进了石川的耳朵。

几米外，一身枣红色运动卫衣的长发姑娘正骑在辆动感十足的自行车上，单脚撑着地，喜滋滋的看着石川，那脸上的笑容仍就是那么亲切、那么走心，正是西村里咲。

“喏，我没车，只有这个，要用吗？争鸣小哥哥~”，长发姑娘一脸顽皮的戳了戳脸已铁青的石川，随手接过了他手里的一个皮箱。

“我的天，这半年你这是攒下了什么？箱子这么重？”，手提着皮箱的西村里咲吃力的挪着箱子。

初春四月的和煦晨光打在正如散步般下山的二人身上，远远望去，似乎根本感受不到刚刚发生的任何不快，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有致。

而石川却哪里知道，山脚下除了早川芽衣之外，另一个隐匿于树后的人正在眯着双眼紧盯着山腰上二人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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