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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注意,他今天至少已打过三四十次呵欠了,可偏偏没有筋疲力尽之意。
他东逛西逛,左瞧右看,好像无论对什么事都很有兴趣,就是对休息没有兴趣。
午后的乡村宁静得像一块玉,温润迷人。
几个老妇人各自提着一篮新鲜蔬菜在潺潺溪水旁洗涤着,脸上的皱纹见证岁月的无情。
贾伯侯带着萧云七拐八弯,在村尽头找到了一间农家茶庄,坐在香樟树下,品茗吃点心。
这个茶庄藏得有点深,如果没有熟人带路,光知道这个地址,未必就能找到,颇有“养在深闺人渐识”的意境,刚才贾伯侯还在门口出示了一张类似会员卡的东西,在这种乡土气息浓厚的地方赫然出现这类上流玩意,有点不伦不类。茶虽不是名茶,只是山头野茶,炒得火候却好,嫩,鲜,用甘甜的古井水冲泡,特别有韵味,而几盆点心则是当地家家户户都会做的绿豆饼和糯米糍,酥软松脆。
坐在树荫下,伴着不温不火的阳光,饱览着远处溪水潺潺草长莺飞的山水风景,潜意识中希望让这一片偏远僻静的田园风光洗濯去满身铜臭,世俗**,这恐怕也是为什么众多宁城名流愿意来这里进行修身养性的重要原因吧。
“经常来?”萧云懒洋洋地靠在小竹椅子上,两手指夹起一块绿豆饼就往嘴里送,纯属豪放派。
“也不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才来。”贾伯侯斯文多了,端着茶杯浅浅啜了一口,茶味太浓。
“今天的心情不好?”萧云很没品的微微一笑,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来了个明知故问。
“有点。”贾伯侯不咸不淡回了句,斜眼瞟了一眼那个始作俑者,抿了抿厚厚的双唇。
“要不咱聊点高兴的话题?”萧云微笑道,转眼间将盘中仅余的两个糯米糍彻底消灭了。
“说说。”贾伯侯放下茶杯,招手唤过服务生,再上一盘糯米糍,刚才那盘他一个未沾。
“你信天上会掉馅饼么?”萧云还想去拿仅余的一个绿豆饼,见贾伯侯脸色,悻悻收手。
“守株待兔,不劳而获?我从来不信这套,这只是投机者诓骗自己的信条。我明白一个很浅显的道理,在这个社会,获得一分,往往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甚至是双倍的付出,天下固然可能掉馅饼,却永远不会砸在自己头上。”贾伯侯轻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即便他是靠着老婆起家,但在遇见这个命里的贵人前,他付出了很多,才能创造出邂逅相遇的机会来。
在当今这个社会,吃软饭也是需要资本的。
“世事无绝对。”萧云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再极其专业地品呷了那杯茶中的野味。
贾伯侯自然明白他的用意,沉默了好一会儿,叹息道:“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萧云淡淡一笑,轻声道:“这事对于你来说,易如反掌,我只是想向贵支行贷点款。”
“就为了这事?”贾伯侯错愕得差点把镜片摔了一地,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就这事。”萧云微笑道,又伸手打了一个呵欠,这种懒散状态传染了门口的那只黑狗。
“你完全可以走正常程序啊。”贾伯侯还有点将信将疑,这年轻人折腾半天做了无用功。
“你先看看这个,再说不迟。”萧云从随身背的小黑包里拿出一份材料来,递给了他。
贾伯侯双手接过来,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了起来,一字一句斟酌着。
这个空当,服务生又把一盘糯米糍端了上来,新鲜出炉,萧云忍受不了诱惑,又开动了。
几分钟后,糯米糍被消灭大半,贾伯侯这才皱起眉头,轻声道:“江山实业是你的?”
萧云连忙停手,啜了啜两根手指,轻声道:“我一朋友的,我只是一个打工仔。”
“枫岭脚的那家铸件厂破烂不堪,江山实业为什么还要买过来?”
“有多大胃,端多大碗。江山实业刚刚成立,没多少资金,只能买下一个破产的厂子。”
“那你想贷多少?”
“两百二十万。”
“什么?”贾伯侯一惊,失声道。
“有问题?”
“这事不可能,江山名下的资产就只是这个破厂子,资产评估不可能去到两百多万的。”
萧云轻轻一笑,像极了西边那轮暖意融融的红日,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事,一双洞悉人生的眼睛,正看着这个神情凝重的中年人,顺水推舟道:“所以我才来找贾行长您了。《周易?系辞下》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贷款的事,我想贾行长肯定能想到办法变通的。”
贾伯侯抬头望了他一眼,脸色愈发阴沉,心头的想法早已百转千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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