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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青吐吐舌头,然后轻声道:“那我走啦,你也别太晚,不然妈又要发牢sao了。”
“成,去吧。”沐楚辞挥挥手。
沐小青踮起脚,在她爸爸脸上浅浅亲了一个之后,就嫣笑着退出门去,可在大门掩上的那一刹那,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如同一尾从水底下一跃而起的鲤鱼,只露了个妖艳身段就没了踪影,变得跟她进门之前一个样,惆怅,酸楚,氤氲,低沉,仿佛连眼神都失去了灵xing,丢魂落魄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今天上午,当她家里吃早餐的时候,听到她爷爷沐立秋随口说,前两天在纳兰家见到了萧云,她当时整个人窒息了一下,目光如烛花般一炸,攸地烁起一抹光亮,沉寂了好久的玲珑心也一下子就苏醒过来了。天啊,原来他人在北_京,自己离他是这么的近,似乎都嗅到了他的呼吸!可很快,沐小青就黯淡无神了,因为她爷爷接着就告诉她,他这次来北_京,主要是奔着纳兰葬花去的。她不信。她爷爷说,如果不是,为什么他要住进纳兰家?她还是不信。她爷爷又说,这次婚礼取消,一定是他在背后捣的鬼。她就是摇头说不信。可刚才,在人民大会堂的宴会上,她故意走到纳兰葬花跟韩雪的身边,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嬉笑怒骂,她还能不信吗?
呵呵,原来,他不止喜欢自己,也是喜欢纳兰葬花的。
沐小青光着雪白身躯,站在花洒下,任由滚烫的热水从自己的秀发上直流而下,流淌过每一寸光滑细腻的肌肤,似乎想籍着流水,将心里的悲伤冲淡。沐完浴之后,她穿上一身轻柔的睡袍,赤_裸着双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端过一杯烈酒,抿一口酒,让那火辣辣的味道在嘴里绯徊半天,才一仰脖子咽下,叫那火舌顺着咽喉一直烧到心里去。
借酒浇愁愁更愁,这一夜,沐小青注定要无眠了。
——————
可这一夜,无眠的,不光是沐小青。
在北_京丰台右安门外,有一个并不算顶级的楼盘,迦南公寓,里面的住客也不是非富即贵。
素来行事低调的马地藏就住在这里,一幢带有后花园的别墅,门前有一棵大老槐,郁郁葱葱。
此刻,这棵大老槐树下,停了好几辆豪华轿车,不乏保时捷、法拉利这类矜贵目眩的超跑。
“王爷,公子党都tm爬到咱头上拉屎拉尿了,咱就这么忍气吞声,算了事啦?”朱八方强压怒火道,他是同袍会的四号人物,得知名流会被公子党控制了,不禁怒火中烧,一张圆脸憋得通红,睁着一对铜铃大眼,配上那只酒糟鼻子,像极了黄巾老道太平天国这类农民起义的大头领,光有膀子力气,却没个好脑子。他是朱王道的三叔,他哥朱枯藤现任重_庆jing备区司令员,绝对是权柄显赫的一方诸侯,而他能爬到这个高位,倒不是因为他对国家有什么不世功勋,仅仅因为他曾经是纳兰盛世身边的一名jing卫员,从上世纪50年代末三反五反就开始跟着纳兰老头子,呆在身边伺候了整整二十年,所以朱枯藤绝对是纳兰家的忠实追随者。有了这层关系,素来懂得趋炎附势的朱八方就跟纳兰家的强势女人耿青瓷搭上了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耿青瓷手里的一条恶狼。
马地藏没有理会他,只是举起酒杯,轻轻一晃,杯中红酒仿佛一汪鲜血,却发出浓郁的酒香。
“王爷,这么多年了,北_京一直是咱同袍会铁打的营盘,不论哪个想挤破脑袋进来分一杯羹,都被咱收拾得哭爹喊娘的,不说别的,就说黑龙团那死人不眨眼的陶瞎子,全世界都怕他,可他愣是不敢进京动咱一根手指头,这说明啥?说明咱在首都的能耐大啊,这就是咱的天下,可现在呢?公子党却在咱眼皮底下把名流会给抢走了,这要是传出去,咱同袍会还有脸面么?底下那些弟兄会怎么想?那些投靠咱的社团会怎么想?”朱八方越讲越气愤,手指敲的桌面砰砰响。
马地藏还是没说话,只闭上眼睛,很享受地抿了一口酒。
“老朱啊,不用这么激动,这事急不得,得从长计议,来来来,喝酒。”麦城墙出来调和道。
“喝个鸟,我是个粗人,不懂得那些个长计议短计议的,只知道湖南佬的一句话: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王爷要是有顾虑,我就用我自己的人去办萧云,就算失手了,也绝不会供组织出来。”朱八方根本不听劝,他之所以对萧云如此恨之入骨,倒不是因为那个年轻人曾经把自己的侄子打进了医院,也不是因为他在名流会小瞧过自己,只是因为他把自己的主子耿青瓷逼上了梁山,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由于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在朱家毫无地位,常常被置于白眼,骂作窝囊废,连自己的老婆也看不起他,而他今天能扬眉吐气,爬到同袍会第四把交椅这个位置,享受着荣华富贵、美人在抱的幸福生活,都是耿青瓷给的,她出钱又出力,把自己一步一步推上青云,这份恩情,他怎能不报?
马地藏听完,脸se微微一变,yin沉了下来,却依然没有开口,只是一口饮尽了杯里的红酒。
麦城墙眼见马地藏的脸se不悦,赶紧又出来打岔道:“哈,老朱啊,这酒不错,你尝尝。”
“老麦,你不用做老好人了,今天我来,就是向王爷请战来的。”朱八方拒绝麦城墙的好意。
麦城墙哂笑,尴尬地放下酒杯。
马地藏揉了揉眉心,仰头闭上了眼睛,终于开口道:“八方啊,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一直以来,只有我们同袍会欺负人,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就像你说的,北_京就是咱的天下,管你是菩萨下凡,还是小鬼上地,在这儿,都得听咱的,不听,就打到你听,就连黑龙团都不敢进咱的地盘撒野,凭什么公子党就胆大包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就是!”朱八方挥了挥粗犷的拳头。
“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公子党仅仅用了一年,就可以跟黑龙团扳手腕?”马地藏笑问道。
朱八方愣了一下,用他那不大灵光的脑袋琢磨了一阵,答道:“可能是黑龙团这些年不行了。”
“你觉得有陶瞎子在,黑龙团会不行吗?”马地藏笑着反问道。
朱八方想想,坚定地摇了摇头,黑龙团这个组织之所以恐怖,就因为它有一个恐怖的陶瞎子。
“所以,这就证明了公子党背后的力量,是连黑龙团都忌惮的。”马地藏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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