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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年初五（第1页）

“三百块钱？”李家姆妈大吃一惊，工厂里上班的人一个月不过三、四十块钱。三百块钱差不多是一个人九、十个月的工资呢。这二嫂一下子要借这么多的钱做什么？虽然现在家里是有点钱，但是，这笔钱的数目太大了，李家姆妈就是有心要借，那借之前也是先要问个明白的。

赵玉凤也晓得自己一张口要这么多，招娣不一定肯的，于是尴尬的笑了笑，不自在的摸了摸身上的衣裳：“红英他们开学的学费加一起就要小一百的。我还想再给家里添点农具，所以……你要是不方便，那借个二百把我也好的。”赵玉凤虽然听李家人讲过，起房子了身上还背着债，但是她总觉得李家的家底还是有的。

李家姆妈想了想还是没有马上就给她答复：“二嫂，这事情，我要回去跟国良商量一下。虽然家里的钱归我管，但是这么大的数目我还是得跟国良通个气。我相信这个你也懂的。是吧？”赵玉凤点点头：“懂，这个我懂的。那，那我就等你消息。不管成不成，你给我个话，不成我想办法，小人的读书铜钱我也要想办法借一借的。”

赵玉凤讲的是可怜巴巴的，但是在李家姆妈想为，以他们的情况应该不至于到这个地步。赵玉凤借铜钱的话讲出口之后，就觉得轻松了。于是就跟李家姆妈两个人加快速度挑了青菜回去。点了点人头，晚上还得有一二十个人吃饭呢，这一篮子的青菜估计是不够的，还得再去挑一篮子的青菜。

“招娣，你就先在这儿捡菜，我再去挑一篮子回来。”赵玉凤把菜倒出来了就又去挑菜了。

男人们吃过饭就又去爬桌子了，来去并不大，三分五分的事情。玉祥跟着看热闹。而耀祥则带着杨立不知道去哪儿玩了。而小九怕冷，一直就缩在灶间不肯动。看到李家阿婆跟姆妈在捡菜了，小九就慢慢的挪出来了。“姆妈，今朝我们也吃了夜饭走吗？”小九想想就有点怕了，这晚上的天气更冷。

“依你大舅姆的意思，肯定是要吃了早夜饭才叫我们走的。”李家姆妈下手飞快，青菜叶子一片一片的扒了下来。老叶、黄叶都丢到一边留着喂鸡吃。新鲜的、嫩的叶片就留着包饱饨吃。小九也帮着一起捡菜。三个人一起动手，青菜很快就捡好了，要断档的时候，正好小舅姆赵玉凤又挑了一篮子青菜来了。

“来来，正好，你们继续捡菜，我去洗菜。”说着赵玉凤就麻利的把青菜倒了出来，又把捡好的菜装进了篮子，然后就去河边上洗菜了。小九本来还想客气客气的，但是一想这寒冬腊月的，河里都结冰了，这个时候去河里洗菜，这真心是受不了，于是小九就缩了。李家姆妈也没有跟小舅姆抢。正月里，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那就是来作客的。所以，稍稍帮着做点就行，不要大包大揽的。

就着中午剩下的菜，大家吃了一顿馄饨团子就散了。走的时候，大舅姆拉着李家姆妈的手：“招娣，今朝真真是过意不去。攀着这么个亲家，我也真是没有办法。当初是犟过了那个小子，今朝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今朝招呼的不周，你们还要多多包涵。”

李家姆妈自然不会在意这个的：“大嫂，我晓得的。你放心，今朝的事情我们不会放在心上的。你也有你的难处。”说这话时，李家姆妈有点闪神。也不晓得那个回家去的小姐妹有没有帮她打听打听晓芳家的情况阿。这儿媳妇娶不好，真的是害人一辈子的。李家姆妈现在的心情又是欢喜又是紧张。

虽然是吃了早夜饭回家的，但是冬天日头落得早，等李家众人到时，天已经发黑了。于是一家人就各自梳洗了早早的就睡了。晚上李家姆妈跟李家爹爹睡了床上，李家姆妈就讲起了她二嫂的事情：“国良，你讲这钞票要不要借把其？其一下子要三百块钱呢。也不晓得其借这个钱是要做什么用的。”

“我们家里还有多少钞票？”李家的钱全在李家姆妈这里放着呢。

“家里加上过年前卖春联的钞票，还有八千多块钱。”李家姆妈心里有本帐，所以一问就能报出数：“不过，国良阿，这点钞票我总觉得不够用的。儿子初五去相亲，这要是相中了，那过不了多少辰光就要办整体的。办酒要钱、送聘礼也要钱的，而且，小九跟我讲过，家里的家具还要再打一些的。”话里话外，李家姆妈的意思是不大想借的。但是一分不借也叫人觉得没有情份。

最后还是李家爹爹一锤定音：“三百你嫌多，那你就少借点他们。一百两百随你意。其也讲了，借了钞票是交小人学费的。这上学堂的事体是不好耽误的，我看以后还是上学堂的人吃香。”李家爹爹的想法很有见地。

“那，我就借个一百五十块钱给她吧。”李家姆妈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打个对折。“等过两天我就给其送过去。免了误了她的事情。”

“嗯，等你有空了去吧。”两下里商量定了事情，也就休息下了。

转眼就能初五，一大早的大家都起来了。今朝是玉祥第一次上门的日子，李家姆妈是紧张的一夜没有睡好，就是玉祥自己也是没睡好，但是玉祥的精神却是非常好的，一双眼睛看起来亮得不得了。小九是一面打着哈欠擦着眼泪一边看玉祥哼着歌、唱着曲的忙和着。“大哥，今朝打扮的神气的。一会人家相看你，肯定是越看越欢喜。”

玉祥听了脸有点红，但是面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停：“那今朝就借小九的吉言了。”看了看柜子上摆的钟，已经七点了，于是玉祥就准备出门去市里了。走之前李家姆妈、李家阿婆拿其送到村口了。一路之上是千叮咛万嘱咐。“玉祥阿，去了你要勤快点。能搭手的事情就多搭把手。不要死板板的，晓得吧？”

“姆妈，晓得了。你已经讲过好几遍了。”

“不要嫌我烦，现在是我们想要求他们家的姑娘。所以这求的姿态就要摆出来。勤快点，嘴巴甜点。但也不要乱讲话，人家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的讲，但是，你也不能把家底全告诉你家。反正这里的度，就要你自己去把握了。”李家姆妈跟阿婆一人一句的跟玉祥再一次的嘱咐着。玉祥是听得满头包，看到公交车来了，忙拎起准备好的东西跳上车。

看着坐车远去的玉祥，李家姆妈跟阿婆也准备回家了，这时正好在路上遇到李家姆妈的小姐妹。小姐妹就神秘兮兮的拉着李家姆妈的手：“招娣，事情我去帮你打听过了，你要怎么样的谢谢我？”

李家姆妈一看到小姐妹的样子，心里就定了一大半了，这打听到的消息要是个不好的，小姐妹也不会这么直接的要赏。于是李家姆妈就笑眯眯的讲了：“这事情真要成了，我就请你做媒人！还你一只大猪腿，再请你请八十一顿饭！”

小姐妹听了笑得合不拢嘴：“招娣，我要不要你请吃八十一顿饭。我只要你一只大猪腿。”“好！走，到我家坐一坐去。”于是一行三人就去了李家。茶水摆上，瓜子、花生、糖全摆上。李家姆妈端端正正的请小姐妹坐了下来，就催了：“具体怎么样的情况，你讲讲呢！”小姐妹也没有搭架子。就直接开始讲了。

小姐妹打听到的事情，不外就是晓芳的爹爹当初是为了抢救厂里的财产才因公牺牲的。晓芳姆妈一直没有改嫁，一个人辛苦带大了晓芳。母女两个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人。不抢先，不出头，看到有啥动静也会帮一把。往一起的人都觉得这对母女不容易的，全是老好人。三言两言，小姐妹就把事情给讲清楚了。

李家姆妈跟李家阿婆听了都觉得满意。李家阿婆抓了把花生放到那小姐妹的手里：“这样的姑娘就好了。我家的情况也就这样的。也就今年才刚刚有好转，那些高门大户的姑娘我们也攀不上。还是这样的人家好。只要是个知礼懂事的姑娘，我家都欢迎。招娣，你讲阿对？”

李家姆妈点点头：“对！姆妈讲得对！只要他们小年春自己处得来。日子过得好，那就好了。”心里头的事情总算是放下了一件。李家姆妈真怕这小姐妹讲晓芳家里跟王寡妇家一样的乱，那就是天大的坏消息了。现在晓得晓芳家里清清白白，本分做人，哪里还有不高兴的。

过年大家都歇在家，也不做什么事情，于是大家就坐在一起吃吃瓜子、讲讲山海经了。

李家姆妈他们有他们的玩法。小九他们几个有他们的玩法。送走了玉祥之后，小九他们三个就跑去镇上了。初五接财神，镇上的小店多多少少都开门了。今年过年，他们几个都拿了一些压岁钱，所以就想去镇上玩不玩了。今年的压岁钱，给的最多的自然就是李家姆妈和爹爹了。两人各给了十块钱一个人。

虽然这几个小的每人的私房钱都不下一百的，但是这十块钱他们都收的很高兴。父母长辈的期待，并不是用一个小小的数字就能表达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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