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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寒哽咽着,抬起头来,挺直了背脊。她伸手狠狠抹干净了脸上的泪水,脸上露出一丝恨意。
她将头发散开,而后笨拙地扎了个发髻,最后将手中银簪子上的血迹擦干,郑重插在了发间。
她郑小寒,今日起,及笄了。
天已经微微亮了,郑小寒用尽全力,将郑老爹的尸身拖上了床。她小心地为郑老爹盖上了被子,而后退后两步,在床边上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
“爹,女儿给你报仇去!”
郑小寒脑子有些昏沉,可她心里的恨意却使她浑身微微颤抖。她坐到了桌边,拿起了筷子,一口一口,将那早已冷透了,成了一碗糊糊的“长寿面”,扒进了嘴里。
冷透了的面,和着冷风,胡乱被她塞进了肚子里。郑小寒觉得自己从胃里寒到了心底。她将一碗面条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小袄,转身走出了屋子。
她要报仇。
她要杀人!
郑小寒走出了院子,脚步飞快地往镇上走去。
========
时间回到第二天早上,郑小寒昨日一宿未睡,加上今天一早便大闹来福客栈,此刻她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她走在前面,心中一片凄凉。
如果这个六扇门的捕头早点出现,那么麟儿或许就不会离家出走。如果麟儿不离家出走,那么她也不会大晚上的便满宝雀镇地到处跑着去找他。如果她不去找他,那么……她爹……
郑小寒又将头沉了下去,闷不吭声走在前面。
沈孤城是个面瘫,却并不是个傻子。其实他很能观察旁人,对于周围的各种细枝末节,他都十分敏感。
前面走着的那个姑娘,看样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这也正常,毕竟仅仅半个月之内,她所有的亲戚,几乎都莫名被害。
如今,这世界上只独活着她一个,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也不知她该如何生活下去。
沈孤城心里微微一软,他的唇角抿起,然后低头,伸手往怀里掏。
——这次来宝雀镇,他带的银子不多。一张二十两的大额银票,一张十两的银票,三张五两的银票……还有散碎银子,去掉这几日的花销,一共还剩四十两有余。
——自己留五两银子,够回京的就行,剩下的都给这个小姑娘吧。
——也是可怜人,想想自己,也是少年时失去了家人,这种滋味确实不好受啊……
——算了算了,自己就留三两好了,余下的都给她!
沈孤城有个毛病。
说是毛病,其实不过是他脑子太过灵光所致。他的表情几乎跟不上他的思绪,所以纵然脑内百转千回,可脸上——却始终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没有表情。
与他的表情相反,他的内心丰富得几乎可以用“脑补大帝”来形容,或许他的脑补,可以对他的工作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可是平时……
“到了。”郑小寒的声音打断了沈孤城的思绪,她回头看了沈孤城一眼——这个捕头怎么一点表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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