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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第1页）

她的语气很沉稳，但话语中听得出来她仍然愤慨难平。爆炸中死去的人确实难以恢复原貌，我很清楚。她好像忘了这点。即便是她忘了，我也没必要再和她细说。从道理上讲，警方的建议是正确的。我想到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ldo;那么，今晚守夜时只能守着骨灰盒了。&rdo;

&ldo;是的，守夜从七点钟开始。我马上就得去外公家了。不过，我也许可以找个机会偷偷溜出来。&rdo;

&ldo;可别，最好你别那么做！&rdo;

&ldo;为什么？&rdo;

&ldo;你的一切异常活动，都会引起警察的怀疑。那里大概也少不了瞪着眼睛的警察，因为这是他们的习惯。你最好一直守在母亲的身边。葬礼应该是在明天举行吧？&rdo;

&ldo;是的。哦，我忘了说了，告别仪式推迟了，下星期六。反正也是骨灰了。因为外公的关系，今晚来的人会很多，所以肯定很忙。我恐怕得明天早上才能回到这里。&rdo;

&ldo;那么，等你回来我们再通电话吧。&rdo;

&ldo;可我回去之前想和你联系的话，怎么找你呢？你住在哪里？&rdo;

&ldo;就在东京都，可是没有电话。&rdo;

&ldo;东京都还有没有电话的住所吗？&rdo;

&ldo;当然有，不过离你生活的世界相距有好几光年的距离呢！可那里是个安静、和平的地方。&rdo;

&ldo;无论我问你什么东西，你都不会好好告诉我。&rdo;

她抱怨了一句，就不言声了，可能在沉思什么吧。不过，她很快就又说话了：&ldo;喂，你记住这个电话号码，是外公家我的房间的直拨电话。如果今天你要和我联络的话，就打这个电话，好吗？守夜仪式结束后，我尽量呆在自己的房间里。&rdo;

我把电话号码记下以后，她又开口了：&ldo;喂，我从刑警那里听说了一些事情，是从刑警那儿刺探来的情报哟，你没有理由不听一听吧？&rdo;

&ldo;嗯，请问是什么情况？&rdo;

&ldo;你说过一个小女孩吧？拉小提琴的小女孩。她是公安科长的女儿，叫宫坂真优。她才上小学一年级，却已经在新闻社主办的音乐汇演中获得过金奖了，所以人们都说她是天才少女。&rdo;

&ldo;噢。&rdo;

&ldo;不止这些，还有呢。据说，她的伤势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了，就是丧失了逆向性记忆，爆炸事件前后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因此警察什么也没问出来。&rdo;

我真服了塔子了，能从刑警嘴里套出这些东西来，总得有些手腕吧。刑警是讯问、笔录、分析情况的专家，尽管有时会分析出错误的结论来，但他们毕竟是专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把没有公开的情况泄露出去的，哪怕是一点点。就连新闻记者，也很难从刑警口中掏出一点情报来。

&ldo;你真了不起！&rdo;我说，&ldo;我忘了你还有让别人说实话的本事。怎么从刑警那里打听来的？是通过大肆宣扬市民的知情权呢？还是把对你有好感的年轻刑警迷昏了头呢？&rdo;

她没有理睬我那一套。

&ldo;他们平时哪有那么多自觉的公仆意识，自然不会管什么市民的知情权。我只是跟他们说，善良的市民十分同情爆炸案件的受害者，听说负伤者中还有些小女孩，那些孩子脸上也许会留下疤痕，真可怜，这么小的女孩真不应该遭遇这样的厄运，等等。听了我这番话后，一位中年刑警禁不住地就讲起有关小女孩的事情来了。&rdo;

爆炸那一瞬间的情形又浮现在我的眼前：现场那几个小女孩的身影；年幼的小提琴手的可爱表情。我还想和那个小女孩聊聊，可是现在，她的周围被罩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保护网。

&ldo;给你讲这些情况的刑警是哪位呀？&rdo;

&ldo;他给我名片了，是警视厅搜查一科科长，叫进藤，警衔是警视正。科长，可不是个一般人物哟！&rdo;

&ldo;他完全算得上大人物，可你也不是一般人哟！&rdo;

在打探情况方面，塔子真是有天赋。再说，这大概与她外公的身份也有关系。

我接着说：&ldo;另外，冒昧地求你一件事，恐怕有不敬之处。今天我想悄悄潜入你的公寓，你能允许吗？&rdo;

她并没有吃惊，语气沉稳地问我：&ldo;你想尽快看到我妈妈的诗稿，是吗？&rdo;

&ldo;对。&rdo;我想在她回去之前看到，我不能等到明天。&ldo;短歌&rdo;这种体裁，有时比日记更能表达人的心之所想。这一点我是清楚的。

&ldo;好啊，我把诗稿放在屋里，你自己来拿。就这么办，怎么样？&rdo;她爽快地说。

&ldo;你觉得行的话，就这么办。&rdo;我回答。即便警察在监视她的行动，一旦她离开公寓，大概也不会注意那里了。

&ldo;钥匙怎么办？你能打开房间的门吗？还是我不锁门，把门给你留下？&rdo;

&ldo;我可不是开锁专家。&rdo;

我给她讲了个给我留钥匙的办法，她说明白了，接着又加了一句：&ldo;如果你从妈妈的诗中读懂了什么，请你告诉我。&rdo;

&ldo;明白。&rdo;我说。

&ldo;那么，我现在得准备去外公家了，请你尽快和我联系。&rdo;说完这句话，塔子挂断了电话。

我走出电话亭时才注意到，有两名高中生模样的女孩正在等着打电话。她们默默地瞪着我。我向车站走去时，背后传来她们的声音：&ldo;呀，这个老家伙真黏糊，一个电话打了那么长时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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