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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ldo;魏济，我仿佛在以前见过你。&rdo;陈太公幽幽的说。

魏济回过头来，笑着说：&ldo;您是说三十年前吧？&rdo;

陈太公在记忆里找，却找不到，就像在水里打捞了一遍，最后浮起来的却全是沉渣，他摇了摇头，说：&ldo;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觉见过你。&rdo;

魏济就笑：&ldo;可能吧，冥冥之中的事，谁能说清楚呢。&rdo;

陈太公又说：&ldo;魏济，你渡了三十年了吧？&rdo;

魏济点了点头，说：&ldo;是的，整三十年了。&rdo;

陈太公感慨的说：&ldo;你知道你渡了多少人吗？&rdo;

魏济停下桨，笑着说：&ldo;其实，我只渡了两个人而已，一个是别人，一个是我自己。&rdo;

陈太公似有所悟的沉吟了。江水潺潺的流着，河面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雾，魏济在船头默默的撑着船。

&ldo;魏济，我知道你在冬月冬这一天是不渡人的，可我昨天看见你在渡一个人。&rdo;陈太公终于忍不住要向魏济求解心中的疑惑，于是说。

魏济笑着说：&ldo;陈叔，冬月冬我是不渡人的，昨天我的船里只有我自己。&rdo;

陈太公更为惶惑了：&ldo;可我明明看见你船里有两个人。&rdo;

魏济依然笑着说：&ldo;只有我一个。&rdo;

陈太公又一次沉吟了，半晌，忽然又说道：&ldo;莫非，你是在渡你自己？‐‐可是，你船里分明有两个人啊？&rdo;

魏济于是停下了桨，任由船在河中漂着，自己面对着陈太公坐了下来，满脸的微笑，却不说什么。

陈太公知道不应该再问下去了，想起了自己更大的疑惑，于是又说道：&ldo;魏济，我见到我父亲了，他告诉我，你会渡我回来的，是你渡我回来的吗？&rdo;

魏济笑着说：&ldo;不错，是您的小孙子来找我，是我渡您过河的。&rdo;

陈太公忙道：&ldo;不，我的意思是说是你渡我回到人世的吗？你为什么要渡我回来？&rdo;

魏济依然满脸的微笑，却不说什么。

陈太公又知道不应该再问下去了，想起了自己早些时候总爱做的梦，心中的疑惑又一次迫使他向魏济求解了：&ldo;魏济，有个白发白须的仙人对我讲过一句谶语，我怎么也参不透，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吗？&rdo;

魏济点了点头，就说：&ldo;您指的是那句&lso;河上人架桥，河中鬼撑舟&rso;吧？&rdo;说到这儿，他忽然站起身，指着河面上的点点波光，脸上现出深深的哀愁，说：&ldo;您知道这河里游荡着多少的鬼魂吗？他们的灵魂没有依附，他们随波逐流，日夜哀号，他们在水面兴波，在水底翻腾，他们永远，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归宿！&rdo;

陈太公愕然了。

魏济回过脸来，眼中已然涌出两行热泪，说：&ldo;生人不懂生，死人犹恶死！您知道吗，这条河里的冤气，是无论如何也驱散不了的，它在空气中游荡，它在河面上升腾。没有人，没有人，永远也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它们，超渡它们！&rdo;

陈太公更加愕然了，而且开始惧怕魏济的眼睛。

魏济又坐下来，扶着船桨，却不划动，继续说：&ldo;这条河上架不起来桥，永远也架不起来！可是人们就要来架桥了，是的，就要来架桥了！架桥是要死人的，又要有冤魂要掉在河里了。&rdo;

陈太公全身都听得寒冷起来，却还是忍不住说：&ldo;可是，修路架桥毕竟是好事，阎罗王都让我回来修路的。&rdo;

魏济就笑了起来，说：&ldo;您以为您修得了路吗？您永远也修不了路，那里最终还将会是荒草萋萋，修不起来的！就像这河上架不起来桥一样！&rdo;

陈太公想问为什么，却不敢问了。

魏济又接着说：&ldo;河上人架桥，指的就是有人将要来架桥，河中鬼撑舟，就是说的我魏济！&rdo;

陈太公惊得噎住了，仿佛溺水了将要死去的人。

魏济就笑着说：&ldo;陈叔你别怕，我和您说笑话的。我姓魏，魏字不是有一半是鬼吗？我的名字叫济，济就是渡河。或许，这谶语正是说的我吧！&rdo;

八

陈太公点了点头，说：&ldo;魏济啊魏济，你就是这条河上的桥啊！&rdo;

陈太公回到家，心里依然想着魏济说过的话，想到自己将要修的公路，想到两个儿子可能会有的表现，突然觉得很疲惫，很疲惫，就拄着拐杖，一个人坐在天井里默默看着头顶的青天。

陈寿辉和陈寿宜在陈太公到家后不久也回来了。他们也是坐着魏济的船回来的。同船的还有蔡院长，他已经在河对面滞留两天了。两兄弟在船上就开始为修路争吵了。两兄弟都知道这路必须要修下去，但陈寿宜说自己不想当镇长，而且也没当到镇长，这路应该由想当镇长并且当上了镇长的人来修。陈寿辉就说自己已经出了力，现在既没有钱也没有精力来修路，而陈寿宜却是既有钱又有时间，这路应该由陈寿宜来修。蔡院长就劝他们不要这么吵，说这路应该由两兄弟商量着修。

魏济一直在前面撑着船，这时忽然回过头来冷笑了。

&ldo;魏老大，你笑什么？&rdo;陈寿辉自从当上镇长以后，谱儿也比以前大了，见魏济竟然敢笑自己，心里就很不忿，汹汹的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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