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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第1页）

丰神如玉，气势迫人。

与各处侍立的、呼拉拉跪成一片的宫人一般，曲砚舟双膝触地，高声叩唤：&ldo;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过了会儿，那双云头履立于他跟前，接着，自头顶传来慵懒清华的嗓音：&ldo;曲大公子免礼。&rdo;

&ldo;谢陛下恩典。&rdo;

曲砚舟起了身，这才发现殿中有一位面容清癯，着绯色官袍的官员。想来，应当便是父亲所提到的，尚书省那位季岫季大人了。

而同一时刻，姜洵也打量了下自己这位前大舅子。

朗目疏眉，面容清澈，确是气韵谦和，清雅无匹的模样。

苗钧水奉了茶上来，姜洵揭盖饮过，润了润嗓，这才开腔道：&ldo;昨日，朕接到了曲大公子所呈辞牒，诉季大人之妻，实为其父曲大人之妾，行文言之凿凿，不似有伪。故，朕今日召你二人前来，问问这当中的是非曲直。&rdo;

季岫率先上前一步：&ldo;陛下，臣有话要说。&rdo;

姜洵抬了抬掌：&ldo;季大人不慌，既是曲大公子上状诉你，循例，朕该先问曲大公子一声。&rdo;说着，他转向曲砚舟：&ldo;曲大公子，于昨日之辞牒，你可有何话要补充？&rdo;

曲砚舟秉起手来，恳言道：&ldo;臣之所述，尽在诉状之内。还请陛下细细审理，秉持公道，臣万言难谢。&rdo;

姜洵颔首：&ldo;既如此，季大人可开始了。&rdo;

季岫神情郑重：&ldo;内子乃宁源人氏，父姓詹，家中双亲尚在，兄弟亦可为证，户薄清晰毫不作伪，陛下可查，曲大公子亦可亲览，内子与曲大公子口中那位苏氏，绝非同一人。&rdo;

曲砚舟眸色不变，当即指出疑点来：&ldo;既是季大人先前一直待在宁源为官，且季大人口中那位詹氏亦是宁源人士，却何以去年才成婚？且这样巧，又刚好生了位哥儿，年岁还与我那夭折的庶弟相当？&rdo;语毕，他还转向姜洵道：&ldo;陛下，这事中疑点众多，还请陛下细查。我曲府骨血不可由他人代为抚养，且既是逃妾，便该伏我大昌律法才是。&rdo;

听到逃妾的字眼，姜洵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他望了季岫一眼：&ldo;季大人，此事，你如何说？&rdo;

季岫回道：&ldo;不敢相瞒于陛下，内子自幼身体孱弱，曾有相命之人断言她活不过三十，且又有医士诊出她身上带了些胎病，于子嗣艰难，是以多年来，内子一直被养在深闺，未曾许过亲。幸于前几年得遇赤脚高人，给她开了几付方子，断断续续吃了年余，身体才好了些。又适逢下官于宁源漂泊多年，有了成亲传嗣的想法，经人介绍，便识得内子。下官对内子一见倾心，便迅速备了聘礼，将内子迎做妻室。此次随臣来奉京领职，内子也是头一回离开宁源……&rdo;

说着话，季岫话锋一转，看向曲砚舟：&ldo;今日，就算是曲大公子不呈那辞牒给陛下，本官也不会与曲大人善罢甘休。曲大人硬闯我府邸，光天化日便欲抢夺本官之子。本官那小儿子现在还在发高烧，内子亦是吓得卧病在床。这两笔帐，又当如何算？&rdo;

曲砚舟面上不见分毫惧色，只避重就轻地答了句：&ldo;既是家父骨肉，抢夺二字，未免失实了些。&rdo;

季岫面庞更肃了三分，当即断喝一声：&ldo;曲大公子慎言！&rdo;

苗钧水出声提醒：&ldo;季大人，不得在陛下跟前失仪。&rdo;

季岫收敛了些气怒，拱手告罪：&ldo;陛下开恩，臣已知罪。&rdo;

姜洵想了想：&ldo;朕亦差户部的人查过，旧年五月，那苏氏便消了籍，且曲府中也为其办过白事……这一个姓苏，泽阳人氏，另一个姓詹，宁源人氏，两地相隔足有数千里之远。且天下之大，相貌相似之人并不罕见。曲大公子仅以此为由，便认定季夫人乃是令尊之妾，是否过于草率了些？&rdo;

曲砚舟眉目凛然，言语铿锵地回道：&ldo;家父许会错认，可我府中上下几十号仆人也是见过家父那妾室的。季大人若抵不肯认，可召集我府中所有仆人一一相认。&rdo;他本想指责户部所查名籍失实，却也知这话不能乱说，便只能转口道：&ldo;且当时并未寻得那苏氏尸身，可据此怀疑，那苏氏失踪之事，另有隐情。&rdo;

闻言，姜洵笑了声。他盯住曲砚舟许久，眸中亦很是兴味盎然：&ldo;不知曲大公子所指的，是何等隐情？&rdo;

究竟是何等隐情，曲砚舟心中自是早便明瞭的，但此刻，为完成曲敦所托，他只能昧着良心，讲出自己另一番猜测来：&ldo;启禀陛下，家父早便怀疑那苏氏有人有染，是以去年苏氏失踪之事，怕根本就是蓄谋已久的私奔罢了。&rdo;

姜洵挑了挑眉。

他原还当这曲砚舟是个周正之士，却不料，竟也是个恶鄙的俗人罢了。如曲府这般污浊之地，也不知她先前那么些年，在曲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经由此事，姜洵不受控地，联想到了曲锦萱。

小半晌后，姜洵自遐思中抽离出身，他以指骨敲着桌案，再问向曲砚舟：&ldo;如此说来，朕亦想问多几句，其一，既是当年便怀疑此事有隐情，为何不报予府衙详查？其二，既是未寻得尸身，贵府……又为何要匆匆办那白事？&rdo;

&ldo;启禀陛下，因此事着实不光彩，家父一时难以启齿，便未报予府衙置案，至于办那场白事，则是为了给臣那位三妹妹一个交待罢了。毕竟生母与人私奔，是为逃妾，于臣那三妹妹来说，是为一桩丑恶之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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