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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世子既为人子,想必也满心焦急。咱们啊,听世子殿下吩咐就是。”
小察子捂住额头,偷瞟一眼神情冷峻的青年,不敢再多嘴。
沂王世子雁凌霄似乎没注意到手下人的争执,只是淡定自若把玩缰绳,薄如蝉翼的银甲包裹修长手指,在昏蒙的天色中隐约闪烁寒光。
休整片刻后,雁凌霄打个唿哨:“即刻启程,赶在城门下钥前进京。”
“是!吁——”
马匹嘶鸣,皇城司察子们如大雁羽翼般护卫在雁凌霄两侧,溅起霰雾似的泥水,马蹄声碎,隐没在轰隆的雷鸣中。
京城,沂王府。
王爷前半夜薨了,天还没亮,各家各府的吊唁祭礼便已就位。
王府大街前冠盖相望,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正门至日月池、祠堂、内垂花门尽数大开,罡风贬骨,一股脑灌进去,吹得孝棚上挂的白幔上下翻飞。
连翘翘瑟缩着跪在角落,不住打冷颤。
正中的薰笼里烧着银丝碳,相隔一拨儿为沂王哭灵的姬妾,她闻得到炭火气,却分不到半分热意。
连翘翘仙鹤似的脖颈低垂,发髻松松盘着,眉如罥烟,嘴唇微丰,素面朝天,粗布麻衣,仍不掩其风流。
她跪了一个白天,滴米未进。王府的下人对她视若无睹,发粥水素饼时都特意绕过。
“跪门边那位是谁?怎么没在府里见过?”有不知情的妾室悄声打听,很快被旁人掩住嘴。
“姐姐还不知道吧?她就是那位小连夫人……”
另一位贵妾听了,忍不住啐一口:“呸!她算哪门子的夫人?不过是个外室,快别磕碜人了。”
纸钱燃尽,灰烬飘舞,姬妾们露出了然而讥讽的微笑。
守在门边的太监干咳一声,她们方才掩面而泣,衣袖高高抬起,一双双眼珠子管不住似的,黏在连翘翘脸上。
同样不施粉黛,旁人都憔悴不堪,面色蜡黄,沟壑纵横。连翘翘却跟剥了壳的荔枝似的,就连哭红的眼尾,都为她平添几分媚意,叫人看了好不牙酸。
她不过是静静跪在那儿,却平白无故有种勾引人的劲儿,冰肌玉骨,妩媚天成。
哀乐喑哑,连翘翘麻木地折纸钱,掺金的黄麻纸在葱段似的手指间飞舞,很快在竹篮中堆成一摞金元宝。
指腹被锋利的纸边划开一道血痕。连翘翘嘶一声,含住指尖,另一只手上的动作不停。
跪在她身边的女子见状,冷笑一声:“装模作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连翘翘眼眶一酸,明知她意有所指,却不敢多说什么,哪怕对方指名道姓,此时的她也没法子回嘴。
别人是上过王府名册的良妾,而她只是个外室,其中的差异不啻天渊。
王爷在时,她是人人艳羡的连夫人,王爷去了,她就像失去参天大树攀附的菟丝花,随风飘摇,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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