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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马车在楚府角门前停下，楚橙醒来拭拭眼泪，脚踩杌凳下了车。四月天气转暖，衣衫也日渐单薄，但惠娘仔细还是拿了件玉色系扣披风拢在她身上。

主仆几人正要入府，忽闻一丛茂竹后传来哀戚的恳求之声。那声音实在悲苦，断断续续带着哭腔，听者就没有不动容的。楚橙终是没忍住，不顾惠娘阻拦走了过去。

月色洒下一片清辉，茂竹之后跪了位嬷嬷，双手正死死攥住一名家奴的衣摆恳求：&ldo;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大理寺那吃人的地方进去了还有什么活路，他从小最是规矩绝不会偷人东西。&rdo;

嬷嬷一边流泪一边磕头，苦苦哀求，那家奴却一脚踢上她的心窝，狠狠啐一口：&ldo;呸！天生六指最是不详，不偷鸡摸狗才怪。余管事说了，这小子偷了五十两银子，一只金镯，要么赔钱要么送官，你选吧。&rdo;

&ldo;我还！这些钱我还，请宽限些时日……&rdo;

家奴笑得张狂：&ldo;你一院里的下等嬷嬷拿什么还，要钱没钱，要姿色没姿色，送去伺候人只怕都没人要。&rdo;

笑声夹杂老奴哭声，好不刺耳。楚橙正欲开口，又听一阵略显浑浊的男音传入她的耳中：

&ldo;我没偷东西，阿娘……咳咳……不要求他‐‐&rdo;

楚橙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因蜷缩在竹影之下不太显眼。银白月色下，少年浑身是血，看上去奄奄一息，但那双眼睛目眦欲裂，凶得仿佛下一秒就要一跃而起提刀砍下对方的头颅。

他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那家奴瞧见又是一脚，叉腰讥笑：&ldo;怎么？还不服气，看我不打死你……&rdo;

说罢又是一番拳打脚踢，楚橙上前察看，惠娘见了忙不迭跟上，拦着她：&ldo;姑娘莫去，初回楚府不久，还是不要管这些闲事了。&rdo;

那跪地求饶的嬷嬷实在可怜，楚橙皱眉制止：&ldo;住手。&rdo;

家奴正打的正起劲，忽闻一阵弱弱的女声。看清来人，家奴瞬间换下嚣张的脸色，&ldo;二姑娘。&rdo;不等楚橙发问，他就讲了一遍事情经过，笑着强调：&ldo;二姑娘有所不知，这小子天生六指，不干净着呢。&rdo;

&ldo;不是他偷的。我儿近来都在外头办事今日才回，一进门就被人绑了打得半死不活，哪还有力气偷东西。&rdo;嬷嬷见二姑娘肯替自己出头，忙不迭辩解。

楚橙目光微转，借着月光看见少年鲜血淋漓的右手确实生了六根指头，她没说什么，只问：&ldo;偷东西一事可有证据？&rdo;

&ldo;这个……二姑娘说笑了，不就是没证据才要把人送官么，让官t老爷审。况且，余管事是老夫人的同乡，这事二姑娘还是不要管了。&rdo;

闻言，一众丫鬟不住摇头，没证据的事，换句话说岂不是人人皆有嫌疑皆可送官？楚橙没力气同一个下人扯嘴皮子，只道：&ldo;先把人放了，祖母那儿若问起来我去说。&rdo;

说罢留下惠娘处理此事，自己则带人先入府了。待回至月殊院，楚橙沐浴后换下一身干净的衣裳，又用了晚膳才见惠娘回来。

那对母子偷东西的事已被惠娘处理好，确实是冤枉的，余管事已在床底找到丢失的银钱和金镯。

惠娘进屋边帮楚橙梳发边说，&ldo;那嬷嬷姓方，是三姑娘楚蕴院里的人，少年名孟盐是她的养子，天生六指被视为不详，也是可怜。不过姑娘，楚府门庭深深，类似的事不知还有多少，以后还是莫要管了。&rdo;

楚橙还在想宫里的事，漫不经心唔了声，就听外头侍女来报，说方嬷嬷候在院外，想答谢二姑娘。

&ldo;不必谢我，叫她回吧。&rdo;楚橙已有几分倦色，不欲再见外人。

惠娘脑袋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起身道：&ldo;此人说不准将来有用，奴替姑娘去见见她。&rdo;

这日白天劳累，楚橙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但府中睡不着的却大有人在。

福寿堂中，楚老夫人显现出一丝疲态，靠在引枕上由宋嬷嬷给她揉肩。

方才二姑娘一回府，宫里就来人告状了，说二姑娘在凤仪宫中认生，还驳了皇后娘娘赏花游玩的面子。楚老夫人烦心，问宋嬷嬷：&ldo;你说那孩子到底怎么想的？三皇子玉树临风，前程无量，皇后从中搭线她还不乐意了？&rdo;

宋嬷嬷沉默了一会，顺着她的心意道：&ldo;哪能啊，二姑娘是楚家女，婚事全凭您做主。那副病怏怏的身子，三皇子不嫌就是幸事了，哪轮到她说不愿意。&rdo;

楚老夫人也是这么想的，拖着长长的调子，&ldo;三皇子娶楚家女这事板上钉钉，如果楚娴没出那档子事现在婚期早定了。只可惜楚娴令人心寒，竟做出败坏门风的事，我也只能狠心处置了她。&rdo;

说起这事，楚老夫人就恨的牙痒痒。这么多年府中一直把楚娴当未来三皇子妃培养，谁知有天她竟夜不归宿失了清白。多年努力付之一炬，为了楚家女郎名声，楚老夫人只能送过去一条白绫，对外说楚娴溺水身亡，再从府里挑选别的姑娘当三皇子妃。

剩下的姑娘除了楚橙和楚蕴，其余都是庶出。而楚蕴因陈氏与楚皇后结仇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就只剩下病怏怏的楚橙了，是以楚老夫人不得不把她从扬州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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