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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ldo;可是陛下怕我跑了啊，&rdo;她虚弱地笑笑，&ldo;不过迟了一日陛下便要对宫人摆脸色看了，那若是我躺个半个月，宫里可不得翻天么？&rdo;

被戳破心思的牧宸，耳根红了红，撇了撇头，&ldo;朕有分寸的，又不是真要迁怒他们。&rdo;然后狠狠心，还是将她的右手从被窝里拽了出来，摸着便是柔弱无骨，见她还想缩回去，便使了点巧劲抓住了手腕，&ldo;倒是你，想要藏到何时？&rdo;

&ldo;陛下在说什么，臣并未藏着什么。&rdo;荀言便也不挣扎了，任他摩挲着自己的小臂。那里是八月初一那年挡刀受的伤，伤到了筋骨，虽说并未留疤，只是有道浅浅的印迹，但她自此便无法用右手使力，成了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

当时，林格来探望她，颇为惋惜道：&ldo;王爷的墨宝怕是要绝迹了，若是能以我的右臂相抵便好了。&rdo;

荀王爷的才学也是天下闻名，由于墨宝罕见，千金都难得，往往只有贺寿才会献上一幅。如今右臂受伤，纵然是能提笔，也难以再发挥出原先的功力深浅。

荀言笑叹，&ldo;我自有左臂在，不过多费些时日罢了，这些小事无需担心，只是瞒着圣上些，不然陛下要自责很久。&rdo;

然而两年多了，她的右臂仍然无法使力，若是不注意换左手，便会暴露她右手的异样。

&ldo;你的右臂，这里，是不是当年……&rdo;牧宸用拇指一点点摸着那道快要淡去的痕迹，眉头紧锁。

&ldo;陛下。&rdo;她轻唤了声。

&ldo;珠瑞狼狈为奸，朕当……&rdo;他青筋暴出，作势要起身。荀言知道他是动了怒，便用左手搭上他的手。

&ldo;陛下，决断做了，便不该因小事再□□悔。&rdo;她的手柔软冰凉，却也让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牧宸知道，自己急躁了，面对她的事情时，没有小事，他控制不住。&ldo;那你告诉我，你的右臂，究竟如何了？&rdo;

&ldo;暂时无法使力罢了，无妨，臣已能用左手做一切事务了。&rdo;荀言说着，用左手探上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头。他长高了很多，也是因为两人都是坐着，她才能够得到。这个令人怀念的动作令牧宸有些晕眩，但他并没有被迷惑，而是继续问：&ldo;暂时，是多久？&rdo;

&ldo;一天，一月，一年，或是一辈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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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言在宫里躺了两天，身子便好些了，接着便传来了珠王传达的消息。原先他是镇守在西边，防范西夷的，后来交换兵权，西夷也渐显颓势，一定程度上成了与西夷打交道的鸿胪寺卿。而这一次他传回来的讯息是西夷愿嫁公主来大魏，和亲结盟。

闻之，荀言一喜，这样一来三足鼎立之势即将瓦解，而将单于氏的北部势力彻底瓦解也指日可待。再者，西夷王女刚及笄，也是貌美如花，牧宸尚未娶妻，做帝后也不算亏待，还可以遏制朝中企图凭借帝后争权的势力。

&ldo;陛下，西夷王女和亲，时机正好。如今使臣由珠王引见，半月将到南都。&rdo;荀言夜里收到来信，便下床披了件外袍，往御书房去了。虽说自从她回来后，牧宸不再那样折腾自己，但是依旧坚持宿在御书房。荀言去时，他正准备睡下，见是她，忙起来迎了，还给她点了暖炉。

然而，听她带来的消息，他却沉默了。&ldo;和亲，与谁？&rdo;

&ldo;自然是，陛下。&rdo;荀言安安稳稳抱着暖炉，眉眼低垂着，温驯的样子，却不知面前之人因她轻飘飘的几个字，寒透骨髓。

&ldo;那么你呢，你又……&rdo;然而问到一半，他转身，&ldo;罢了，你先回吧，乍暖还寒，这暖炉你抱着回去，过两日再商议此事。&rdo;

荀言也没料想他会突然赶人，不过既然夜已深，如今通知到了即可，也需给他些时日思索一二。

她活过那么多世，珠王引见过王女几次，牧宸都没有轻易答应过。但是她知道，不应允，必有灾祸。无论是西夷突然联合单于氏发兵也好，还是牧宸遭人暗杀也罢，皆是因此而起。即便他怨她，她也要令此事成行。

闭上眼，是他通红的双眼，&ldo;你，为何逼我？&rdo;明明满是愤怒，布满血丝，却看着那般哀伤，哀伤到让她想将他抱在怀里。可是她没有，出口的只是冰冷的话语，然后迎接她的便是冰冷的圣旨夺权，与再无天日的软禁。她原以为自己被怎样都无妨，只要牧宸成为明君，复兴大魏。不曾想，之后他广开后宫，变得暴戾残忍。在两年后被单于氏攻陷之时，他走到她身边，轻轻靠着她的肩膀，&ldo;是你，逼我的，我，本不想如此。&rdo;

心头微颤，她翻了个身。牧宸依赖她，太依赖了，她比谁都清楚。但是她要自己剜掉这块最柔软的心窝肉，让他变得坚不可摧。

&ldo;太残忍了。&rdo;她听见珠王在笑她，&ldo;无论是对宸儿，还是对你自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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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提着灯，看到御花园飘过一抹身影，像是一缕幽魂。他吓了一跳，便追了上去。近看才知道是陛下在这闲逛，料想是有心事，之前看着荀王爷进去，本以为两人要谈很久就主动出来去别处做事，却不想在此遇到。

&ldo;陛下缘何在此？&rdo;阿福过去给他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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