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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根生咬咬牙，皮笑肉不笑道：“那也比你一个人过好，这成天人来人往的跟这么多人一起，我也是怕别人说你闲话。”“我谢谢你。”惊蛰转口改了话题：“大队长这么关心我，正好赶着我们家困难，那我明天就到小寨报到，正式接下这抓鱼小队长。”一锤定音，根本不给刘根生转圜的余地。刘根生正嘲笑着惊蛰呢，想借着这事情，女人来往两地太容易被人说闲话而找借口拒绝的。这下惊蛰话说出来，他张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反驳了。怎么说？说你不能来？那不行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刚刚许诺，反悔了不是自打脸。刘根生郁闷的运着气，见事已至此，已经决定不再费心神了。“关心村民是应该的，你们大寨要是苦难，随时能来小寨安家。”临了临了，刘根生还不忘恶心陈国强。这会人口就是劳动力，能干活的，抢人就是抢命根子。一直没出声的陈国强站出来了。“这事既然定了，就都回去干活去，惊蛰，别以为你拿了这活，大寨分给你的活就能不干。”惊蛰从善如流：“我明白，反正抓鱼也不费事。”这明晃晃的打脸，让刘大海恨不能想，刚刚在水里打架，怎么不直接淹晕他，省的留着遭人白眼。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比惊蛰想象中的还要省事些。她以为刘大海之前费老大劲换去的河，怎么都要保住，没想到他们村大队长一开口，他就听了。刘根生今天受了不少气，刚刚已经黑着脸带人离开了。惊蛰瞬间就被村里面的婶婶，奶奶围在中间。“小妮，怪有本事呀！太给咱们村长脸了。”“我一开始就看你像个有本事的人。”惊蛰一下子被这热情闹的有点头晕，七嘴八舌的根本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这时候陈国强出面了。“时间都到这点上了，早早回家做了晌午饭，下午早点上工，争取原计划内把地里的药撒完。”“那这河里边的水还能用吗？我可没钱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才让众人想起之前小寨要收水费的事情。陈国强难得露出一个得意的笑脸：“这河包给抓鱼小队长了，这小队长现在不就站在你们眼前头，问问不就知道了。”齐刷刷的目光全部看向惊蛰。那一瞬间，惊蛰仿佛回到了门派内，顶着掌门师傅独门弟子的身份，引领着门内其他人刚刚跟别门决斗，胜利后的热血感。惊蛰抬手攥拳：“哪能收钱，随便用！”大寨人开心的叫喊声，瞬间沸腾。惊蛰扶着母亲回家的路上，身边还时不时的路过一两个人跟她打招呼。迟母看在眼里，笑容忍不住加深。“真好。”“什么？”惊蛰一时之间没听清楚。“娘说真好。”迟母握着惊蛰的手：“之前村子里的人对你意见太大，见着你除了说闲话就是编瞎话，现在他们知道你是好的，以后你出门也能轻松点。”惊蛰能从母亲口中听出这话的沉重感。“没错，咱们会越来越好的，下午撒药的活，我回家跟爸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匀个人来帮你干，你现在怀孕不能接触药。”“没事……”“不行，肚子里的弟弟妹妹重要，除非你不打算生他她。”迟母犹豫了，说到这个话题，还是跟女儿讨论，就忍不住害羞。“来都来了，也不能不要，好歹是个命。”惊蛰见母亲开始考虑，也不追着说，等回家跟爸再商量。也不是说就一直拘着，可农药这东西是绝对不能碰，看着母亲肚子显怀还不明显，月份肯定不大。师傅说过，妇人有孕，前期和后期尤为重要。两人回到家，父亲哥哥他们都还没回来，小雪见到她们还有点诧异。“你们咋这个时候回来了，我还没做饭呢。”迟母想到今天的事情就觉得开心，脸上情不自禁带出笑：“今天早下工，我来做饭。”“我来吧，妈你帮忙烧火。”惊蛰开口要帮忙。一瞬间，小雪和迟母异口同声道：“不用！”惊蛰：“？？？”小雪黑着脸：“我来做，你帮我烧火，让你做饭就是糟蹋粮食。”惊蛰回想到中间曾经一次炒菜，将地里挖出来的野菜炒黑之后被念的那一幕。她那次不是意外失手了么。小雪却不信，就说记得这姐是个懒货，除了能烧个红薯茶，其他干啥啥不行，让她做糟蹋粮食，不如她动手，家里人还能多吃一口饭。不等两人再拒绝，小雪已经搬着小板凳进厨屋，惊蛰跟了进去。迟母看着异常别扭却又诡异和谐的两个背影，脸上的笑意情不自禁的加深，趁着这时间，去屋里拿出针篓子，坐在堂屋门口，开始一针一线做衣裳。厨屋里，惊蛰乖乖的坐在灶门前开始引火烧锅。见小雪站在小板凳上一瓢一瓢朝锅里兑水，惊蛰忍不住站起身抢过水瓢：“我来兑，你去弄其他的。”惊蛰心里有些罪恶感，这么一个小孩子都比她能干。“小雪，你还想上学吗？”小雪舀麦麸的手一顿，小脸板着：“家里多了个你，饭都吃不上了，上什么学，给学校交学费不要钱啊。”惊蛰是后来才记起，虽然说到村里小学是下乡知青里选老师，可这每年的课本费什么的还是要学生自己花钱买。一个学期学费要一块钱，外加上很多家里孩子一上学，好多活没人干，久而久之就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家里孩子多的，根本不可能每个人都送去上学。：供应上学现在村里的学校里，小学这届才六个人，每年开春，都没人送孩子上学，基本形成老师跟班走，送走这届结束，可能才能攒够一班人。学校现在带的这届，有两个班，一个是小学班，正上三年级的课程，还有一个是初中班，正初三，立秋立冬两个正在上初三，今年年底就是他们往县城里考高中的重点时期。如果能考上，不仅仅学费，来往这么麻烦的情况下，两人肯定平时要住校的，住宿一笔，吃饭一笔，到时候就全都是用钱的时候。小雪虽然年纪小，可自己心里面有一笔账算的门清。如果她上学，家里取舍的话，她肯定又是被牺牲的那个。她现在能忍住不去想，是没接触过，万一真的尝到了甜头，不愿意撒手，到时候家里怎么办？更何况下半年母亲还要生孩子，到时候家里的负担会更重。大哥年纪也到了，父母肯定也要准备给他说亲，七七八八，小雪越想越憋闷，到嘴边的话就忍不住发冲。“你也别一直拿这事刺激我，我就是不想上学不行吗，爸妈一辈子都是在地里活，我长大了老老实实找个地里的一把好手嫁了，日子一样过的顺顺当当，干嘛非要一头扎进去学习学习学习，不学习我又饿不死。”小雪手中舀麦麸的瓢砸进袋子里，一激荡，闹的空气中浮着颗颗粉粒，透过阳光越发明显。惊蛰察觉到小雪的抵触：“你要是想，等明年开学，我送你去上学。”“嗤。”小雪放下手里正在跟玉米面和的麦麸：“你送我？你拿什么送我？”惊蛰将拿下小寨的事情告知小雪：“抓鱼简单，但是给的分不少，到时候我再把村里分的活干了，我能拿两份工分，怎么说家里一个月也能多几块钱收入，我来供你上学。”小雪到底年纪还小，根本不懂得掩饰情绪。听到这话后，手不由自主的就按在菜板上，慢慢收紧。“你以前说话就跟放屁一样，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糊弄我。”小雪快速回神，背对着惊蛰，盯着手底的面，怎么干也不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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