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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性子并不内向，男女老少都聊得来，不至于冷场。她也不想让中原中也觉得她怠慢。接下来，说点什么好呢……要不聊点放之四海皆准的话题‐‐‐‐今晚吃啥？等等，有更好更自然的方式了。她从眼角瞥见路旁的自动贩卖机。玻璃窗中，软饮一排一排整齐地陈列，高矮不一，色彩缤纷。绘羽抬起手一指侧面，&ldo;中原先生，我先去贩卖机那里买一些饮料，您请便。&rdo;她从挎包里掏出几枚一直用不出去的硬币，数了数，然后一枚一枚，排着队投进币口。金属碰撞声后，提示灯闪烁几回，两瓶饮料从柜机上滚落下来。绘羽弯腰拿起。道左一句焦急的人声‐‐&ldo;哎呀，糟糕了！&rdo;中原中也杵在另一旁的自动贩卖机前。他低下头，显得举止无措。翻找着什么的手，从大衣前搜到大衣后，从裤袋外摸到裤袋内。最后，里里外外实在是尽力了，也摸不出半根毛线，不得不就此作罢。绘羽斜过塞进饮料的挎包，从他身边探头，好奇地旁观了这一整套毫无章法、且很是凌乱的姿势流程。不知道这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他会这么着急。丢东西了？忘带钱？还是怎样？绘羽不清楚。但是，就她本能的社交礼数而言，先摆出一副随时准备乐于助人的姿态，总该不会有错。花山院绘羽：&ldo;中原先生，您是……出什么事情了吗？如果需要帮忙的话，中原先生请尽管提，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帮您。&rdo;好得很，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中原中也随即慢慢地，将手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抽出。再抬眼看她，笑意中潜藏着半真不假的无奈，以及些许难以启齿。&ldo;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rdo;他吞吐着道，&ldo;就是……我的上司在我出门前，嘱咐我帮他带一罐咖啡回去。可惜我当时走得太急，没带手机也没带零钱，现在赶回去拿钱包也来不及了。&rdo;说到此处，帽檐在他眼前投下的阴影愈来愈深。有些黯，还潜藏着一些苦，同他轻声的叹息一道飘飘然落到地上。中原中也：&ldo;他那个人，脾气特别古怪。交代的事情底下人稍微慢一点就要大发雷霆。一点点不顺心便指着人鼻子骂，实在难伺候。&rdo;他&ldo;啧&rdo;了一声，苦恼地抓了抓垂在肩头的发丝，没有再说下去。绘羽完全能体会他未出口的难言之隐。好家伙，这描述，不就是她那个一天天趾高气扬的年级主任么？端个保温杯，翘脚揣手，不是觉得学生不上进一定是老师教学方法有问题，就是觉得总体成绩比不过对面学校一定是老师不够积极。每日一拍脑袋，&ldo;咣当&rdo;一声响就得搞七搞八，折腾人够呛。全世界不同地域，不同公司，不同行业，上司这一角色属性居然能达成极致统一。只要一提起，谁都会忍不住拳头捏紧。此时此地，花山院绘羽，狠狠共情。她带着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抱不平，率直地脱口而出：&ldo;中原先生，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咖啡我帮您买了。&rdo;&ldo;这也太麻烦你了，花山院小姐。&rdo;中原中也倒也没有假模假式地推脱一番，直接坦荡地承了她的情，又顺势提议，&ldo;这样吧，我现在冒昧用你的手机加你一个le，回头我通过le转账给你，不会让花山院小姐有损失。&rdo;&ldo;中原先生您太客气，举手之劳，只是一件小事，&rdo;她温声道，&ldo;这钱您不必还我，就当是对刚才帮助我的感谢。&rdo;中原中也义正辞严地推拒：&ldo;不不不，毕竟是我自己做事疏忽，这才会麻烦你。&rdo;他再三坚持，似乎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来回三四次&ldo;不必了不必了&rdo;和&ldo;一定要一定要&rdo;地推拉进退，弄得绘羽不好意思起来。好像她再固执下去，反显得她不近人情，不把人放在眼里似的。她稍微一松口，对面倒眼疾手快。抓住机会，手机便半推半就地轮转到中原中也的手上。他三两下点开le，就着手机上已登录账户，添加账号。请求发起方是绘羽，而接收方是他自己。然后又从大衣内掏出卡片和笔，写下一个地址、一串数字，连同手机递交给她。中原中也：&ldo;这是我的工作地址和电话。以后花山院小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按照上面的地址或电话来联系我。不管什么事，只要能帮到你的，我一定尽力。&rdo;绘羽犹畩澕獨傢豫着双手接过。薄薄的、四四方方的一张纸片，她捏在手心竟然有些发烫。纸面上荡开些微香味，还残留着他体温的余热。接触之下，指尖不可避免地粘黏上他的温度和气息，丝丝缕缕，无孔不钻。这……买个咖啡而已，不用搞得像救命之恩这么郑重吧？怪不适应的。不过接都接了，那就收着。万一以后有需要联系人家的，也说不准。绘羽朝贩卖机又投进几个币。罐装咖啡滚落而出。她用纸巾擦了擦表面水珠，让中原中也拿着，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把卡片收进挎包里。拉上拉链后，又听中原中也闲聊似地问‐‐&ldo;看你买了两瓶酒，今晚是有什么聚会之类的热闹么？&rdo;她有礼有节地回答：&ldo;是的，要和朋友一起吃饭，现在正打算回去准备准备。&rdo;&ldo;哦，和朋友的聚餐，那挺好的。&rdo;他轻轻捏住衣角，顿了一会，又问：&ldo;是……和男朋友吗？&rdo;目光没有看她，投向了远处天际的明暗交接地。他的声线绷得有些直。绘羽知道他揣摩得误会了，连忙摆手澄清，&ldo;不是的不是的，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她们今天抵达横滨，我负责给她们接风洗尘。&rdo;中原中也：&ldo;……&rdo;&ldo;原来如此，是好朋友啊，&rdo;他不明所以地重复着，&ldo;那的确是应该好好准备。&rdo;他的语气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捉摸不透。绘羽着实摸不到头脑。她的回答是事实，也挺正常，有什么值得推敲的吗？她搞不懂，也不想纠结。她暂时将此归结为自己过于敏感。中原中也微不可查地松开衣角。视线从远方，又重新收紧到她身上。他轻轻松松地笑着，&ldo;非常抱歉，希望我刚才的妄自揣测没有冒犯到你。&rdo;绘羽回以一笑，学着他的话调解气氛，&ldo;没有没有，聊天而已，中原先生也不用太苛责自己。&rdo;两个人又并肩走了几分钟。到一个十字路口，恰巧红灯变绿灯，穿行的车辆一齐刹车，停在斑马线前。今天这场处处都觉诡异的闲谈，终于到此结束。绘羽暗自长呼出一口气。不管有没有多想，反正都不要紧了。还是快回家给弥子千花准备晚饭，这才最重要。她向身侧左边的岔路指了指，&ldo;中原先生，我要从这个路口拐过去了。我先行一步，您慢走。&rdo;中原中也向她微微点头。屈起指节，碰一碰帽檐，作为临别之际的回应。&ldo;嗯好，花山院小姐也注意安全。&rdo;&iddot;自十字路口分别，中原中也不急着赶下一趟行程。视线焦点随她走出老远，直到拐弯后，人彻底消失不见。在此期间，如果她回头，从车流缝隙中就还能看到他。交通灯由绿变红，车辆重新启动。他估摸自己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转身正打算往回走，大衣内口袋响出几声震动。熟稔地掏出耳麦，点一点环体。电流声中夹杂出被机械化了的恭敬声音。&ldo;中也大人，叛徒已经押送到了处刑地点。&rdo;中原中也：&ldo;知道了，我马上过来。&rdo;他挂断电话，后知后觉地才发现‐‐手机竟然没有设置静音。中原中也：……啧，差点就要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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