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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回去的原因”与“陪伴的人”是同一人，矛盾而奇异，就像一个莫比乌斯环，从头连接到尾的连接点都是他。

齐白晏唇瓣抿得发白，无声松了手。

元璀从他背上滑下来，踩在地面上，愣愣地看着他往前走。

齐白晏的背影很平静，过载的信息量压得他脊背往下坠，却又被他强行撑起身体。背过人的手臂酸胀无比，此刻血管里仿佛滑过冰水，虽然手臂发烫，但内里凉得摄人。

元璀看着他沉默到了极点，下意识地追上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然而齐白晏步伐很快，冰冷无声，让他始终抓不到。

元璀脑内忽然弹出了塔罗牌测算出的结果，此刻昏昏沉沉无法深入理解，却心惊肉跳地觉得要按着自己最害怕的方向发展。

喝醉的步伐不稳，元璀近乎踉跄地跟上了他的步伐。路旁的灯年久失修，偶有一截全黑看不清人，两人一前一后从明亮走进漆黑，又从漆黑从走出来，昏黄的灯光映在齐白晏的侧脸上，神色看不分明。

“你别走。”元璀急得脑袋冒汗，很怕他不见了，“你……你等等我。”

齐白晏一言不发，看起来完全不想跟他说话。修长的背影笼着光晕，比潜意识里要清瘦很多。

很奇怪。

元璀心想，不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等自己呢。

元璀往前每走一步，他都会走得更快，好像转眼间就要走到元璀找不到的地方去，然后再也不会来见自己。

元璀心脏慌乱地跳动起来，“咚咚”地震响耳膜，几乎覆盖了脚步加速的摩擦声响。然后他伸手，在转至路灯黑暗的地方拽住了那个人的衣角。

元璀大口地喘着气，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住他。拥抱的肢体微凉，裹着夜里凉风的气息，冷杉味清晰地钻入相触的躯体。元璀在黑暗中摸索上他的面容，急切慌张。

看不见的感觉很奇怪，元璀像在那夜被人蒙住了眼睛，只能靠着手掌摸索的感觉触碰他的脸。

轮廓很熟悉，连身高差和略微仰视的角度都很熟悉，元璀瞬间福至心灵地理解了之前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随之眼眶发烫，委屈地红了起来。

他主动地贴住了少年的唇，“你……别走。”

那人没说话，任由他鼻息湿润地亲吻着唇，作为小狗示好的唯一方式。

——因为害怕看见他的反应，所以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试探着一点点地靠近。

元璀委屈得要命，不知道这个总是宠着自己的人为什么要忽然离开，而且看起来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你等等我嘛。”

他说话的声音浸着鼻音，很是可怜，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人丢掉。

然而被亲吻的唇只是很轻地动了下。

“我是谁？”

这个问题很熟悉，元璀指尖一顿，茫然地看着他。脑内的碎片画面混成一团，时而是让人安心的脊背，时而是牵着的手，更多的是模糊到看不清的东西。

随着逐渐适应的黑暗，元璀终于看到了微垂对视的安静眸子。

他的眸色一直很深，在漆黑的环境下宛如会将人吸进去的潭水，沉得看不到底。元璀愣怔地看着他，仿佛撩开了朦胧的涟漪，从内里看到了无尽的难言悲伤。

元璀忽然很难受，感同身受地想哭。

然而齐白晏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好似时间拉长成无尽的年轮，在黑暗中渐渐散去。

时间久到已经逐渐耗尽最后一丝隐忍与耐心，齐白晏低吸一口气，眼睫掀动。谁知那处悄然传来温热濡湿的感觉，勾得他心尖一颤。

柔软的唇触上他的眼睛，视线里憋红了脸的少年好像觉得他这个问题很过分，委委屈屈地踮起脚尖。

“明明就是……讨厌鬼！”

记忆里不想回去的原因，是元璀最讨厌的人，也是元璀现在亲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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