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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不算热，也不冷。正是舒服时候。--后宫中，皇后独坐在凤藻宫西侧殿，开着窗户，看着夜空。上弦月明亮，她静静看着。“娘娘，更深露重，您身子还没好呢。”楚渠轻声道。“小心翼翼的做什么？”皇后笑了笑：“这几日你们几个都这么小心。”“怕您不高兴。”楚渠也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还有东宫小公子们呢。奴婢昨日看过了，大公子弱一点，二公子很健康。”皇后轻轻叹气：“你是怕我因为郭氏难过？说实话，我确实没想到皇帝会追封她。”“奴婢倒不怕这个，一个死人罢了。只是奴婢担心陛下对郭氏还有情谊，那大皇子……他可是长子。若是他要争……”楚渠道。那到时候，年幼的皇孙和年长的皇长子，也是不好说。至少大臣们肯定选大吧？“哈，长子。”皇后冷笑：“我就算不知道大皇子有几分本事，可我太了解皇帝了。”皇后面上全是嘲讽：“我承认皇帝当年喜欢极了郭氏，可正是因为喜欢。他才接受不了那些事。就算他心里知道大皇子大概是他的种也没用。如今拉出大皇子，无非是为了平衡。哼……”“陛下倒是也真心疼爱云氏啊。他到底舍不得叫老四和老七斗起来。”皇后看楚渠：“陛下心里，儿子们是分三六九等的。不管怎么分，大皇子都是那个可以随时舍弃的。华阳侯比他重要多了。若是遇见二选一，陛下会毫不犹豫选华阳侯而舍弃大皇子。即便他是郭氏生的。”【好怕看见杏花就有人说好像甄嬛啊。真的，我有个毛病，一看见人家说像啥就炸了。暴躁白羊立马就暴躁……】仰恩伯“娘娘这么一说，奴婢也懂了。只是有朝一日，是华阳侯和四皇子对上了，又不知陛下如何选呢？”楚渠笑道。“呵呵，你这一问，倒也把本宫问住了。真要有那么一天，陛下大概也只能选四皇子了。只是如今，太子薨逝，我很想知道，陛下还能那么喜欢四皇子吗？他膝下就这么几个孩子，将来，那个位置究竟想要给谁呢？”“娘娘还有的是时间。如娘娘所言，将来啊，最好是由不得别人想给谁了。”皇后轻轻笑了笑：“不早了，该就寝了。”多少伤心也要深埋起来。在人前，她依旧是那个无懈可击的皇后。在人后，她也一定要屹立不倒才行啊。遇刺这件事，处置的十分潦草。也是，知道郭氏冤枉还怎么认真？处置了三个郭氏旁枝的人，细想来，都是还算有些出息的。直接就在城中斩首。谋逆之罪，按说是要祸及九族的，陛下只说不忍苛责，就越过去了。遇刺这件事，民间又不知道。朝中知道的人，也知道郭氏冤枉。今日枉造杀孽，来日又如何？所以少杀几个也罢。被找回来的嫡支子嗣，是贤德贵妃的侄子，最小的一个侄子。因是庶子，当年随着他父亲流放，侥幸活了下来。可他这二十来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家人死绝，只留下一个他，什么都不懂跌跌撞撞的长大。今日朝廷给的这份殊荣落在郭子珍身上，是惶恐大于喜悦。而陛下不光是给了回京机会，还赐下了府邸，并且给了个伯爵。还许了另一家伯爵家里的女儿给他，择日就完婚。大皇子接到了从未见过的表兄，也是无比唏嘘。郭子珍只比大皇子大了一个月。他流放的时候，也不过四五岁。不光他是庶出的，他爹也是庶出的。按照原本来说，这样的身份在郭氏族中，真是微不足道。可当郭氏嫡支嫡脉死光了，他这样的身份，好像也重要了起来。“罪民叩见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万安。”郭子珍见了大皇子，没有旧情可叙……只有惶恐下跪。大皇子心酸不已，扶着他：“表兄起来吧，这就回府。”郭子珍忙又谢过：“罪民不敢当大皇子殿下一声表兄，多谢大皇子殿下。”“陛下已经恕了郭氏的罪过，表兄不是罪民了。你我本就是表兄弟，怎么叫不得呢？”大皇子感慨。郭子珍轻轻叹气：“多谢殿下。”陛下恕罪？郭子珍自然不如当年的郭氏子弟，可他的爹没死的时候，也教导他许多。告诉他，郭氏的罪就在于延续了太久。陛下看着碍眼。这话当年不懂，后来渐渐想，那不就是没有罪？可那又如何呢？如今，这没有的罪，要被人家宽恕了。这就是他们这些阶下囚的命运吧？--华阳侯府上，沈昳早就预备了礼物。“明日就送去吧。”“是，不过……送了好不好啊？”谷雨犹豫。“又不是为了大皇子，这不是给陛下面子吗？陛下也会赏赐的。”沈昳道。皇帝要扶持一下这个郭氏，他们不过是顺势而为。谷雨点头：“倒也是，奴婢多虑了。”“多虑不怕，就怕不动脑子。”沈昳伸懒腰。果然，第二天一早，陛下就赏赐了新鲜出炉的仰恩伯。所有人听到这个爵位封号也是……仰恩，仰仗圣恩。说来没什么问题，大秦子民无不仰仗圣恩。可放在郭家人身上，莫名就很是讽刺。当年赫赫扬扬的郭氏一族如今只留下这么一个仰恩伯，真是世事无常。沈昳总觉得，皇帝怕是也有点报复的意思吧。那些氏族太大太久远，是不把皇帝看眼里的。仰恩伯的婚事定在了五月初一。而眼下，正式追封了贤德贵妃后，将棺椁灵柩送去妃陵。京城里少了一个太子，却多了一个新贵。此后大皇子也要进入朝臣眼中，不管支持与否，至少不能无视他了。一整个四月，阮英招忙的要命。每天都早出晚归，休沐都没了。直到去仰恩伯府上喝了喜酒，这才算闲下来。“陛下着意严查重组殿前司和禁军，看来是之前的事也留下一点担忧。”沈昳道。阮英招点头：“是啊，不过不查不知道，这一查，问题也不少。殿前司的人，多数有些关系。平时不按时点卯都不算什么，只要不当值就行，不过很多人仗着家世还不错，吃喝嫖赌，什么都做。这样的全赶走了。”“那人家不会恨你吧？”沈昳道。“恨我做什么？自有林将军呢。”林将军是殿前司都检点，理论上应该是阮英招上司。虽然两个人都是二品。林将军也是老成人了，这种事自然是他做主合适。沈昳轻笑：“夫君真会办事。”他们夫妇真般配。阮英招道：“明日去红叶湖吧。不都说要去，你自己也没去成，我带你去。就你我，不带旁的人。”沈昳挑眉，这是怎么跳过去的：“好啊，那就明日去玩。”“你虽然常出门，却都是不得不出。也不见你出去逛逛，嫁给我叫你天天操劳，委屈你了。”阮英招道。沈昳侧头看他，觉得他是认真的。沈昳啧了一声：“我不出去是因为出去也没意思，逛街的话，街上有的，家里都有。走亲戚我也没什么兴趣。朋友就那么一个。至于出去走走玩，我想去的时候，肯定会去。”就感觉一直没什么闲工夫，可要说很忙很累吧，也没有。她自己了解自己，骨子里就是个脑子闲不住的人。这样的人，一般都不闷。“反正明日出去走走，免得憋闷。”阮英招抱住她：“至于今日嘛……我的伤可早就好了，你别找理由了。刚回来那天还把我踢下去。借着我受伤你倒是找着理由了。”沈昳想笑，没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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