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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昳笑了笑，明白如今固国公也好，皇后也好，都要把罪责给沈汐嫦一个人了。可惜，她背不起。沈汐嫦五雷轰顶，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看着这满殿的人，竟没有一个能帮她。被人拉进了后殿的时候，唯有一个念头，皇后不可能不保她。或许，一个人妇人小产过，这种事不太好断定。但是，沈汐嫦是不是生了双生子这事，很容易就能查出来。不过一刻钟，女医和太医都出来了。太医是诊脉的，女医嘛就是检查了身体。“回皇后娘娘，诸位大人。太子妃娘娘不曾生育，并且不曾有孕过。”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惊。“什么？这不可能！”皇后此时大大的退后一步：“你们可是欺骗本宫？”七八个太医和女医跪下：“臣等不敢，这是大罪啊。”“怎会如此？”肃国公面色难看：“先太子的子嗣，怎么会……难不成是太子妃假孕？”就在这时候，玉梅冲出来跪在当地：“奴婢玉梅，是太子妃娘娘跟前的侍女。奴婢知道这件事，只求皇后娘娘开恩，放过奴婢家人。奴婢愿意全说。”沈昳看了她一眼：“皇后娘娘宽容，自然不会怪罪你家中。你只管说吧。”皇后看了一眼沈昳，也顾不得什么：“你说。”她已经想到最坏的结果了。“是。太子妃娘娘根本没有身孕，她那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生的。昔年太子殿下尚在，有两个没有名分的妾室，一个叫粉荷，一个叫雁雪。大皇孙是粉荷生的，小皇孙是雁雪生的。”“她们两个本就是为了给太子妃预备的，太子妃不能生育，早在进东宫的时候就因此被先太子打过。”“是因东宫不能没有嫡子，所以出此下策。先太子出事后，粉荷受惊早产，所以大皇孙体弱。”“不知为何，雁雪也早产了，不过她身子好，生下来的孩子也健壮。太子妃娘娘就趁机说自己也是早产了。借此来掩饰。”“正因对外说是双生子，所以也不引人注目。”双生子早产的不少。“依你说来，那这两个人呢？”宋王问道。“早在她们生下孩子的时候，就被灌下了猛药，都是血崩而亡，送出去了。”“放肆！”皇后怒道。只是这一声，究竟不知说的是谁。“可怜先太子，身后仅有的一丝明明白白的血脉，却死的凄凉。郑良娣和安顺郡主居住在深宫，疫病来时，多少宫女太监都无事，她们两个却躲不过。”沈昳摇摇头：“如今这两个皇孙，不知来路，却充作是先太子的嫡子。真是荒谬。”“沈氏，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后一惊。“皇后娘娘，皇室血脉，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玷污。沈汐嫦并未有孕，却一直说自己生下来双生子。先太子早逝，宫中那时候正是混乱。这两个孩子，究竟是哪来的？怎么就都是男孩子？有这么巧合吗？”跪在地上的玉梅也是大惊。四姑娘这是要……“太子妃不能生育，借妾室所出的子嗣，这是大罪，混淆嫡庶。可华阳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肃国公沉下脸。阮英招淡淡的：“有什么不明白？先太子死无对证，东宫忽然多了两个儿子。此前虽然也听闻太子妃有孕，可从未听说是双生子。宫中太医五六个月便可诊断是不是双生子，为什么从未说过？”“是哪几个人诊脉，只管送去刑部，还能问不出来？”阮英招看宋王：“王叔公执掌宗室，此事侄孙的意思是，不可轻忽。正因先太子过世，更不能使他身后血脉混乱。”宋王点头，这确实需要好好研究。“此人是太子妃贴身的丫头，她的话你们也不信？就算是沈汐嫦借腹生子，可这两个孩子如何就不是先太子血脉了？”皇后急切。“皇后娘娘伤心，臣妇能理解。只是再伤心，也不能叫先太子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错认皇孙，这是天大的事。”“皇后娘娘，事已至此，还是先查问清楚。眼下陛下刚去。许多事要做呢。”静贵妃道。“王叔公，林太师，肃国公，不如咱先迎新帝？新帝虽然年幼，但是还是要主持大行皇帝葬礼。一切依从大行皇帝旨意做事如何？”阮英招问。“华阳王说的是，这件事可以延后再说。皇后啊……一切还是依从大行皇帝的旨意吧。后宫的事，就先由静贵妃娘娘和华阳王妃来管理。”宋王毕竟是长辈，这话也就是他说的最合适了。事已至此，再纠缠，就耽误了大行皇帝的丧事。皇后咬着牙退回了凤藻宫。固国公还想跟沈昳说什么，可沈昳已经跟静贵妃往后宫去了。事还多着呢。逼着他只好拦住了阮英招：“华阳王，这件事，沈家并不知情。这可如何是好？”“祖父不必着急。先顾着大行皇帝丧事吧。这些事等过段时间再说。”阮英招道。固国公也不能纠缠，只好退了一步。这一步，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进了。虽然不想，可他还是昏厥在了紫宸宫外。被送回沈家后，沈家人围着他。固国公睁眼后，许久只说了一句：“沈家，要败了。”因为要操持宫中的事，华阳王夫妇都要住在宫中。深夜，两口子才终于有空在一起说话。沈昳走过来，抱住阮英招的腰：“夫君要不要哭？只有我看见。”阮英招摇摇头，只是抱紧她：“这些时候，我做好了准备。只是……”“只是心里空空的？不管怎么说，陛下对你是疼爱的。不管夹杂了多少东西，血脉总归是血脉。人也去了，过去的事，都一笔勾销吧。”沈昳道。“嗯，还有娘子和孩子们陪着我。我知道。”阮英招深吸一口气。这一天，他是被陛下委以重任的华阳王。可此时此刻，他是需要娘子的阮英招。不得不说，有这么一个看似没什么力量的拥抱，他好受多了。人非草木，便是心中对先帝当年与卫氏之间的事有再多想法，如今也没法计较了。其实他有很多话想问的。可是终究，都化作烟尘。不必了。过去的人都去了，以后的日子，就慢慢走下去。有携手共度的娘子，有可爱的孩子们。沈昳拍着他的后背，什么都不说。许久许久后，才松开。必须要休息了，明日还有很多事。不足三岁的太子，被肃国公牵着，成为了新帝。登基大典还没办，礼部各处已经准备起来。大行皇帝的棺椁送去了专门停灵的西山寿陵殿。朝中的诏书一封一封的发出来，静贵妃被加封为太后。顺利迁入福宁宫。所以暂时称呼为福宁宫太后。而皇后，却还没能等来加封。甚至，福宁宫都给了静贵妃了，如今她就算加封，要么跟福宁宫太后住一起，要么就要住偏处。不加封皇后的理由就是沈汐嫦的事还没理清楚。这是宗亲们一起认可的。静贵妃以下，所有先帝的嫔妃都加封的加封，搬宫的搬宫。前两年入宫的年轻嫔妃，都放出去了。每个人发一些钱物，允许回家再嫁。云妃没能额外加封，只是成为了云太妃。朝中忙乱，直到大行皇帝下葬这一日，瑞王依旧没能赶回来。下葬这一天，是个阴天。七月里的阴天也不凉爽，反倒是闷热。阮英招跟着队伍将皇帝送入皇陵。看着皇陵关闭，他内心说不出的感觉。也许是轻松，也许是沉重。但是不管怎么样，他都终究告别了这个人。告别了这个一辈子也只叫过那么几次父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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