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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又是一番接待，就是卧病的固国公也起身来接。他也跟着上香，与人寒暄过，叫人留下诸多办丧事的东西后，就带着沈昳走了。沈汐妍后头上车，瞧着前头沈昳被阮英招半是扶着，半是抱着送上车，她看了良久后，也在自己的丫头搀扶下上车。马车里，她缓缓叹气：“我们姐妹几个，究竟是四妹妹最有福气。”翡翠却道：“您也有福气。四姑娘如今是享福，可小时候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四姑娘的福气全是换来的。您儿女双全，日子安稳，实在不必羡慕旁人呢。”沈汐妍笑出声：“你这人，如今越发会说教了。你夫婿不爱说话，倒是你话多。”翡翠是沈汐妍的陪嫁丫头，如今嫁给了裕王府里一个管事的。也算夫妻和睦。翡翠就笑着道：“奴婢话多，也要主子爱听。”沈汐妍笑了笑，拉住她的手不说话了。身边能说真话的亲近人还有几个呢，沈汐妍不是过去的沈汐妍，那一身的臭脾气也不剩多少了。“无论如何，我总是比沈汐嫦有福气。她是见不得人好，我呢，瞧着四妹妹过的好，羡慕是有的，倒也不至于看不过眼。”沈汐妍道。“我可是听说，沈汐嫦如今总是咒骂四妹妹，她落得这步田地，全怨恨四妹妹了。”翡翠摇摇头：“小时候的五姑娘，是家里独一份的受宠和风光，可惜了。”“一样是嫡女，大房大姐姐是什么气度。要我说，终究是随了韩氏的愚蠢狠毒。老太太……也养的太过娇惯了。”小时候想不通的事，如今还有什么不懂？当年大姐姐尚未出阁的时候，虽然老太太也宠爱。可大伯母从来没有放纵她。闺阁中的纵容和过分宠爱，有什么好处呢？她想着自己的女儿，心想一定引以为戒。娘家无论怎么疼孩子，出嫁后的日子，还是要孩子自己去经营的。想想四妹妹便知道了。当年的怡康侯府中，那阮英招是什么处境？她当年又是什么身份？走到今日，难道都是先帝疼爱的缘故？他们家日子过的好，那必然是夫妻齐心和睦，心往一处，劲儿往一处的结果。嘉宜皇帝在世时候，沈汐嫦两口子那鸡飞狗跳的日子，大家可都还记得呢。伸冤沈家老太太到底是去的悄无声息。沈昳只按着规矩来，该祭拜就祭拜，该烧纸就烧纸。规矩不错，可也并不多伤心。越是如此，众人越是明白沈家与沈昳到底多么离心。当然有人觉得沈昳这样不好，不管亲不亲，至少娘家是底气。如今娘家要是没落了，就算她是华阳王妃，终有年老色衰的那一天。到时候怎么办呢？不过这话没人会说出来。送走了沈家老太太，暂时也没什么大事了。众人总算平安的过些时候。这一转眼，就到了给先帝除服的时候。这两年华阳侯府也没添丁，不管是因为沈昳还养身子，还是别的。反正外头一概是认为他为先帝守孝呢。说也说得过去。除服之后，阮英招就正式提起了楚家父子的冤屈。这事一提出来，就是满朝的争议。一部分人觉得就是要翻案，当年这案子太过草率了。楚家父子可是驻守西北的功臣，不该有那么悲惨的下场。也有一部分人觉得毕竟是牵扯了谋逆的临王，这事不好说。也有一部分人是觉得这案子是先帝钦定的，怎么能说翻案就翻案？小皇帝是赞同华阳王的。宋王表示听皇帝的。宋王病了一场后，不大出门了，如今进宫也少。林大人如今兼任了帝师，所以也有了太师的名分。他自然也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肃国公，大势所趋，他早就不出头了。至于皇帝为什么同意，那就是太后的意思了。楚家父子的案子很好查。明明白白就是个冤案。只是需要人启动这个程序罢了。不过月余，就已经查出始末。先帝是不可能有错的，那么有错的只能是蒙蔽了先帝的乱臣。这就牵扯了一批人。不过阮英招也确实有借着这件事排除异己的心思。四位辅政大臣，他最年轻。前程也最好。此时此刻的阮英招不可能不生出野心。就只为了妻子孩子，他也不可能不生出这个野心。而今就算是其他人想要绊脚也不容易了。之前要说他还不够强大，如今给楚家翻案，武将们对他的好感倍增。他本身手里还有一些兵权。已经是不可撼动。与此同时，沈家也出了一件小事。韩氏死了。沈昳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不意外。韩氏早就彻底的疯了，谁也不认识，每天安静的时候就呆坐着。不安静的时候就打人，跟她一个院子的只有沈青书，自然是打沈青书。可沈青书也不是个死人，虽然老了也因为这几年亏空了身子虚弱。可打一个韩氏也不费劲。两口子经常互殴。今日韩氏死了，要么是被打死了，要么就是病死了。“怎么死的？”“掐死的……”惊春道。沈昳挑眉：“啧啧。走吧，母亲大人过世，我得去看一眼啊。”繁星出嫁后，沈昳身边碧桃和惊春，谷雨和夏芒最贴身。不过谷雨也管别的一些事。她是要做管事妈妈了。沈家并没有因为韩氏的死就有什么动静。死不死的，没人在意她了。只是想着或许她死了，沈昳还能消气。沈昳也不去看韩氏的尸身。只是去见沈青书。自打那年父女俩将话说明，这还是第一次见。沈青书老的不像样子。头发花白，人也干瘦，其实还不到五十岁呢，就像是七八十了。“父亲别来无恙。”沈昳笑盈盈的：“如今母亲仙去，父亲可是失了陪伴之人啊。”沈青书坐在台阶上抬起头，他脖子和下巴都是伤痕，一看就是抓出来的。他定定的看了许久才道：“你来了？呵呵，你才来？那贱人被我掐死了，你听着高兴不高兴？你娘听着高兴吗？”“高兴，女儿很高兴，这不是第一时间就来了？”沈昳笑盈盈的：“只是日后，就只有父亲您一个人住着了，怕是孤单啊。”沈青书又看了她许久，跟一个疯子住一起好几年，他又能有多清醒？“呵呵，你真恨我，真恨我。可惜没有我又哪来的你呢？你死后，定会下地狱的。”沈青书这话，说的一点也不重，轻飘飘的。“你怎么知道我没下过呢？”沈昳转身：“关门吧，二老爷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日后你们送膳食来，就都不要与二老爷说话了。免得打搅他。”门口的人忙应了。碧桃将一袋子银子递过去：“都分一分，这活儿没有油水，可不能叫你们吃亏。”那婆子接了钱，高兴的应了：“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照顾二老爷的。一定按着王妃娘娘的意思来。”碧桃笑着点头跟上沈昳。固国公不在家，沈昳也拒绝了见别人，如今也算是撕破脸了，跟沈家最好的关系就是互不相见。回府刚到后院，就被自家儿子贴身上：“娘亲你去哪里了？你答应我要做芝麻糕，你骗我！”“哦，为娘也不是头回骗你了。”沈昳低头看他，伸手捏他脸蛋：“你昨日不还跟你爹告状说娘骗你吗？今日怎么还信我？”球球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美丽的娘亲，不能相信她居然每天都骗自己！叉腰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就跑了。沈昳笑起来，这孩子就是好逗。抓紧逗抓紧欺负，大了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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