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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第2页）

第二天，王芳便把戒指卖给了一个同事。林峰提前下了一会儿班，陪着王芳转了几家商店，最后买了一些补养品。当时两人就商定，事不宜迟，当天晚上就去社长家。

社长是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待人很热情，听了他们的来意便犯难地瞅着王芳日渐突起的腰身说：“上次你没提成，按说这次应该没问题的，可你现在这个样子，马上就该生了，一生孩子便上不了班，广告部可不能没人领导，业务多，杂事也多，我倒好说，就怕其他人有想法！”

两人来时一腔热情，社长几句话使两个人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之后，细一想社长说的在理。两人便讪讪告辞，社长看见了他们带来的那堆东西说什么也让两个人带走，已经带来了，不管成不成怎么也不能拿走，争执半晌社长还是留下了。

回到家里，两人躺在床上情绪低落到了零点。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林峰想千错万错都错在了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当时自己急着要孩子是为了房子。王芳想尽办法当这个主任也是为了房子。王芳孤注一掷把戒指都搭进去了，王芳怀孕正需要营养都没舍得吃一口保健品，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难受得要命。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他仄起身子说：“不行就把孩子做掉。”

他这个想法也使王芳吃了一惊，半晌才说：“当初不要该多好哇。”

林峰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都怪我鼠目寸光！”

王芳一把抱住林峰的手臂，叹口气说：“这几个月的罪算白受了。”

林峰听了这话心里又沉了一下，这时他听见彩虹在折叠床上翻身的声音，心想，就是孩子生下来，四口人在这小屋里该怎么过呢？便狠狠心说：“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第二天，林峰陪着王芳去了医院。见了张医生说明了来意，张医生看着他们好半晌没有说话，王芳就拉着张医生的手说：“张阿姨求您了。”

张医生瞪着眼睛说：“胡闹，你们这是扼杀生命，知道不知道，孩子都六个月了。”

最后两人软磨硬泡，张医生还是同意了，张医生又例行公事地给王芳做了检查，拍了片子，临走的时候，张医生把一张胎儿的片子递给了王芳说：“你们做的好事，这可是个生命！”张医生告诉他们明天来做引产手术。

回到家里，王芳一头躺在床上，手里举着胎儿的片子看来看去。林峰也看见了那张片子，正向张医生说的，胎儿一切很正常，一个小小的人儿蜷在子宫里，他（她）尚不知道即将夭折的命运。

王芳躺在床上，一会看一眼片子，每看一次就流一次泪。晚饭也没吃，就那么看一会哭一会，林峰知道此时王芳心里也不好过，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半夜里，王芳仍拉亮两次灯，痴痴呆呆地望着那张片子。林峰安慰道：“以后还会有的。”

第二天，一早，王芳突然红着眼睛说：“不做了，孩子是我的，不做了。”

林峰听了这话，似被电击了一下，浑身一抖，当他终于明白了王芳的意思，心里聚积起做掉孩子的决心，也顷刻瓦解了。

王芳把孩子那张片子按在胸前呜咽着哭了，边哭边说：“孩子是我的骨肉，妈不能没有你。”

听了王芳的哭诉，林峰的眼圈也热了。他一下子似乎了解了王芳，理解了女人。

半晌，林峰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做了，去他的主任，去他的房子。”

王芳病了，一连病了几天。社长亲自来了一趟，给王芳送来了一束花，花里还夹了一个信封。送走社长，林峰和王芳打开信封，见里面装着五百元钱。

王芳看着那钱喃喃地说：“社长是个好人。”

林峰也为社长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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