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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叶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别害怕,公子。我在这呢。”
我喘了口气,还坐在那里发愣,突然鼻端闻到一股细细的的珥子花香,蛮舞的公主都喜欢这种花。我只来得及轻轻地抖了一下,我的母亲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摆了摆手,屋子角里站着的楚叶就轻悄悄地不带一丝声音地退下了。
她披着一件长及地面的黑色长毛裘皮,没有一丝杂色,毫端都泛着微微的蓝光。她比跟着我父亲的时候要富贵多了,内里是一袭缎子面的满绣白鸟崧草的青丝袍,衣袍华贵雍容,但掩饰不住微微膨胀起的肚子。她看我的神色带着消抹不去的慵懒。
“这屋子里真冷,”她说,一团团的白气从她的嘴里呵了出来,“你不冷吗?”
“我?”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单薄的单衣和光着的脚板,摇了摇头。
她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我看着她长长的裙裾拖过乌黑的地板。
“你不想和我说些什么吗?”她温柔地问。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乐,”我母亲转过头来,带着点哀伤地看着我,“你比冰山还要冷冽。你是不是恨我?”
我摇了摇头,圆睁着眼睛看她,还是不作声。
“如果我在你身边陪你长大,你是不是就不会用这么陌生的眼睛看我?”她叹着气说,“我真妒忌楚叶那奴仆呢。”
月光从打开的门口泄露进来,在乌黑的光溜溜的木板地上泛起一片银子般的光。瀛棘的王后蹲下身子,摸着我发烧的额头:“长乐啊长乐,我的儿子,你会成为瀛棘最伟大的君王吗?”
我张了张嘴,轻轻地叫了出声:“姆妈。”这声音如同蚊子的声音一样细弱,这是五年来我第一次喊出这个词。随着这一声喊,冻结的心湖冰层又开始折断破裂了。我害怕极了,一股温暖的东西在冰湖面下咆哮翻腾。别让我害怕,别让我痛苦啊。我在心里抗拒地呼喊着。
她听见了我的挣扎,她是个多么聪明的女人啊。
她凝视着我,那一双能让千万人为之俯首的眼睛里蕴含着的巨大的悲哀:“大合萨,还有别的人,都说你将成为真正的君主,他们为此欢欣鼓舞,可只有我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所有的男人都会为了成为伟大的君王而放弃一切,你父亲就是为此而离开了我,如今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你已经变了,长乐,虽然我不常看到你,但我也看得出来,你变了,即便是和你从蛮舞归来的最初几个月相比,你也变多了。”
我始终没有注意过长几上还有一面铜镜,此刻我分明在那面镜子里看到一张如冰晶铸成、光洁透明但是苍白的脸,那不是孩童的脸,我的眉心已经皱起了一道竖纹,看上去仿佛一副苦恼的样子。
我掉过头看着她微微膨大的肚子:“铁勒最终会杀掉我的是么?”
我的这句话像毒牙的刺一样扎了她。我的目光让她害怕了,我母亲的脸色变得苍白:“他不会的。我爱这个男人,就是因为他不会想要当王,不想为此忘掉人该有的东西。倒是你,长乐——你开始像你父亲一样无情了。”她笑出了声来,“它们已经拿去了我的丈夫,如今又要拿去你吗?瀛棘需要你,那就把你拿走吧。”
我含糊地喊了一声,拖住了她的衣袍角,我扑进了她的怀里,把脸埋在她散发着香料和母亲气息的怀里,让我最后一次快乐地哭吧。
等我不好意思的擦干眼泪的时候,她看到了挂在壁上的那把短刀破狼:“这是你父亲的刀吗?”
“是的,是我三哥给我的。”
她取下那把刀,摸了又摸,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刚认识你父亲的时候,他腰上就挂着这柄刀。”
“你要是喜欢,就拿走吧。”我说,我不在乎这些杀人的东西,那一刻我只喜欢听到她的声音。
那一天夜里,她抱着我轻轻地唱起了一支歌,那是楚叶常常唱给我听的蛮舞的夜歌,它飘渺如月光洒下的薄纱,如沙子沙沙地撒进大海,如雾气淅沥地凝结在树叶。那细细的声音好像天籁一样萦绕在我梦里。那是一个快乐的晚上,
要不是后来门外又传来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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