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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1页）

初恋时，我们演练爱情

这是一个通过某时尚刊物进行的调查，发布问卷，读者自由决定是否回复。所以，这调查虽然没有代表性和学术性，但通过对其结果的评析，也可以提供给我们一些关于爱情的思考。

在接受调查的39位读者中，32位在18岁之前便已经历了初恋，年龄最小的为13岁，年龄最大的为20岁。对异性萌生感情是进入青春期后的自然生命现象，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因此不能因为法定婚龄的存在便指责其“过早”。因父母干涉“早恋”而留给当事人的心理创伤，在本期回收个案中占的比例最高。父母们或是怕女儿受骗吃亏，或是担心“早恋”影响学习。对于前者，我认为典型地透露出将女性视为性的被动者、弱者的男权意识；对于后者，我认为，只要对“早恋”加以顺势和合理引导，恰恰对学习有促进作用。

所有来信者，其初恋均以失败告终，或正处于失败的边缘。我们不能据此推测初恋失败的比率，因为处于恋爱成功中的人，往往不需要倾述，但是，初恋成功几率偏低，是一个事实。恋爱是一种人际行为，需要一定的人际交往经验，而经验是通过实践和学习获得的，所以初恋失败便不难理解。此外，我们的社会缺少负责任的恋爱观念引导，言情作家在推崇虚幻的浪漫，传统社会在强调生活的实际，两性交往在现代社会面临的多元冲击与多元可能，仍缺少现代观念的指导。

初恋注定会给一个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影响其终生的情感方式乃至择偶标准。至少有10个接受调查者在初恋失败后产生过自杀的念头甚至行动，但时过境迁之后，绝大多数的接受调查者均能够认识到，失恋使自己成熟。确实，我们通过与异性的交往而成长。

下面加以点评的个案，均有一定代表性，自述者均为女性，引用时已略去有可能暴露当事人身份的情节。有的个案受篇幅所限进行了大量删减，还有一些个案无法点评，对于那些支持我们的来信者，请相信我们是深感不安的，并将随时留意可以弥补的机会。

我13岁那年，读初二，发现学校里一个男孩子总是在默默地注视着我。我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兴奋、心跳、激动的感觉。那时的我是羞涩的、封闭的、传统的，从不敢接受他送过来的目光，总是装着不在意或毫无知觉。但我的内心是激烈的，总是想着他，希望在校园里看到他的身影，希望上学和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碰到他。但真的碰到了，也只是装作熟视无睹，当时真的感到心在疼痛。但我不敢想象我们如果走近一步会怎么样。（方评：两情相悦后被吸引到一起，本是最自然的结局，我们却被塑造得连动物都不如了。）就这样，我们不经意地碰到，不经意地看，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比我高两届，接近他毕业的时候，有一天我在校园里和朋友聊天，看到他在不远处不断向这边望，几乎就要过来说话了，我赶紧引着朋友到别处走动，逃避他。（方评：上帝派约拿去拯救以色列人，面对这一升华生命的神圣机遇，约拿逃走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他考上了南方一所有名的大学，他是那一届的全校最高分。我从学校的红榜上才知道他学习这么好。我曾经想考上他那所大学，但最终只是上了一所无名的学校，毕业后在北京有了一份工作。

今年我23岁了，有了很多经历，但少了当初心动的感觉。也许是看多了，经历的故事多了，心灵不再纯净。面对追求者，我像一个清醒的局外人，看着别人表演。于是那纯真年代的故事会经常被记起，总不自觉地拿当初的那份感觉来比较，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发现自己这么多年一直珍藏着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人的影子，当年的感觉刻骨铭心。那年轻的、纯净的感情，哪里去了？也许，我小心收藏的其实是我自己。（方评：少年春情最真挚、最纯净，而成年世界太不纯正了。奇怪的是，不纯正的成人世界却总指责少年世界，并可以左右、控制，乃至强制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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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拥抱失恋（2）

在我们断绝音信两年之后，我发现我爱他爱得刻骨铭心。我念高三时，读大学的他来信向我表露心迹，我拒绝了，因为“早恋是不对的”这一观念在我心里根深蒂固。（方评：早恋这一概念本身便荒诞至极，是恋便不早，早的便不是恋。）高中毕业后，我答应做他的女朋友，假期一起去看了场电影。回到家，等待我的却是父亲的一顿鞭打。那年我18岁，18岁的心从此认为恋爱是可耻的。（方评：可耻、可憎的是那位父亲，以及支撑他的行为的虚伪文化。）大学期间，我无法忘记父亲的皮带，封闭自己的内心，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的笑声。工作后，他又来信，我还是拒绝了他，因为我认为父母不会接受他。后来，父母开始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了，终于有一天父亲竟然说：“你上高中时，来家里找过你的那个男孩子很不错。”听完这话，我冲进卧室泪如雨下！自己尘封了多年的感情被父亲的一句话痛苦地开启了。我方知我一直都爱他，只是不敢，父亲皮带抽痛的不是我的身体，是我的心。24岁那年，我决定去找他，当我们见面时，他已经是别人法定的丈夫了，婚礼在半个月后举行。那天晚上我留住了他，那是一个永恒的夜晚！（方评：把“第一次”给自己真爱的人，是许多女孩子的理想和幸福。）现在我也已经结婚了，有时很想能够和他轰轰烈烈地爱一个星期，只要一个星期，然后就回到现在，可以吗？（方评：不要问别人，只问自己的心便足够了。）

13岁那年，我爱上了自己住的那幢楼的电梯工。那是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一有空闲，我便搬着小板凳，坐到电梯间去，和他聊天，痴痴地看着他。我不断写信给他，现在看来通篇都不知所云，却是真正的情书。他占据了我的全部思想。因为学校离家远，放学后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家，我便开始逃学，在外面闲逛，只为了耗到放学时间可以立即走进电梯间，看到他。我还偷拿了姑姑的化妆品，把自己的脸涂得像个小妖精似的。我还写了一篇爱情小说，主角便是一个女学生和一个电梯工。那时我关于未来职业的全部理解，便是开电梯。我的心思，几乎是路人尽知了。我的父母从来没有严厉地对待过我。爸爸说，我的感情是正常的，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痴情，爸爸妈妈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有过相同的体验。但是，我还太小，不能误了前程，他们又给我讲了许多青春期心理。我至今很感谢他们。

14岁那年，我举家迁往深圳，与那个男孩子仍保持着通信，但感觉渐渐淡漠了。十年后再见，已经完全没有当初那份心情，但是仍觉得很亲切。（方评：美好的初恋，留下的全是美好的记忆，而最美好的显然是主人公的父母，让我们对其表示深深的敬意！少女的春心萌动，成了进行家庭两性教育的最好机遇，何其聪明、有责任心的父母呀！成年人的通病往往在于：自己年轻时深受父母不理解乃至专制之苦，但到自己成年后面对孩子时，又重复着父母的行径。其缘由只有一个：责任心。但这责任心，是非科学的责任心。）

初中毕业后，我到一家饭店做服务员，他也是服务生，我们相识了。他开始追求我那天正好是情人节，（方评：选择浪漫的好日子很重要。）但我只是将他当做普通朋友。日子一长，我对他有了好感。（方评：日久生情。）有一次，我脚伤了，他背我去看医生，回来后还帮我揉脚后跟，我便渐渐喜欢上他了。（方评：男人的体贴、温柔最能征服女人心。）

饭店效益不好，我便去学了美容。到美容厅工作，他表示同意。（方评：是勉强同意，还是大力支持？这很重要。）我干美容这行两年了，开始带学徒，其中一个便是他的妹妹。（方评：大错特错，亲戚远来香，何况是这一敏感职业呢？）一天，一个长客请我去吃饭，我喝了一点酒。回店后，客人要求我按摩，在上楼时，他抱我，我的口红印在了他的脸上。当时我那男友的妹妹在场，她居然上来便打了我一巴掌，骂我是臭婊子。（方评：妹妹替哥哥看管着老婆，情有可原，只是似乎过于激动了。）那天晚上在她家，她把这事告诉她的哥哥了，还当着全家人的面骂我不要脸。我和男友坐在那里什么都没说。第二天，她又来对我说：“我哥决定和你分手了。”我当时心里酸楚一下子涌上来，哭着让她帮我找她哥说清楚。我后来对他说，我是爱他的，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我一个弱女子把贞操都给了你，就为这点事就不要我了吗？一次机会也不给我了吗？我哭了，他也哭了，说，父母反对我们在一起。现在我们分手两个月了，我很后悔学美容，曾想自杀。（方评：不是择业的问题，是人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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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拥抱失恋（3）

刚跨出校门，18岁的我认识了年长我4岁的他。虽然仅22岁，但他的世故令我吃惊。我常常在轻视与爱的夹缝中徘徊，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两种矛盾的情感会在我的心里得到统一。我生性淡泊，日趋不耻于他在工作上的极尽阿谀之能事。我们相处不到半个月，便对他心生厌恶，而在情感上又无法舍弃，总觉得我的初恋不该是这样的。（方评：初恋被文化塑造成了一个美好的形象，第一次情结，其实初恋就应该是这样没有章法的。）他曾大言不惭，只要能拥有名利、地位和金钱，可以牺牲一切，包括出卖感情和婚姻。（方评：让我鄙夷得已经无话可评了。）在这份爱里，我丝毫没有对这个男人的敬重。（方评：情侣间世界观的一致十分重要。）在一个飘雨的夜晚，我大醉后割腕自杀未遂，却使我声名狼藉，而他在医院里面对我的目光是冷漠的。我心中一片冰凉，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后来听到他推卸责任的话，所有的恩爱与情义便都埋葬了。我们分手了，后来听说他与一个有家庭背景的女人结婚了，继续做他的升官梦。（方评：这种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初恋在回忆里是美好的，并不因为那个男人，而是因为那是我迈向成熟的第一步。今天我想，初恋失败使我经受苦难，但这应该是幸福的前奏，对吗？（方评：绝对正确！）

我从小到大没见过父母红过脸，我因此相信只要有一个终身相伴的丈夫，这辈子就会幸福。在我情窦初开的那一瞬间，我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婚姻。19岁那年，我遇到了他，他23岁，是我的社交圈中唯一一个具备结婚条件的人，他年龄最大，有稳定工作。我对性有很强的好奇心，早想试探一下，可是觉得别人都不适合与我结婚，而他适合结婚，我便在与他交往的第三天毫不犹豫地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而且自豪地告诉女友们，自己是女人了。（方评：听起来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过于平静的家庭对儿女也缺少相关教育，极不负责！）

我开始盼着结婚做小妇人，但他说要等几年。两个月后我怀孕了，他要我打胎，我不肯，我太想体验做母亲的感觉了。他开始远离我，我有泪往肚子里咽。一天，他连哄带骗地带我去了医院，做了流产。那以后他再也不来看我，也不给我电话。我气急了，便在电话里告诉他妹妹，说我决定和他分手。他妹妹这时告诉我，他和另一个女孩子已经交往半个月了。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的世界被毁了。我站在街上失声痛哭，想到了死。晚上，我找到了他，他说了一句令我心寒的话：“既然我已经伤害了你，便不能再伤害她了。”我彻底死心了。我第一次知道人的心真的会痛，书上讲的不是编造的。我回到家后割腕自杀，血不断向外流时，我又害怕了，向父母求救，活了下来。（方评：悲剧早在没有开始时便已经注定了。）

我只是一心想做家庭主妇，我沉迷于此，“丰功伟业无关我，宏图大志我无关，只做厨中小妇人，难如攀登险华山。”（方评：婚姻故然令人向往，但不能轻率，何况在这个婚姻危机的时代，理想婚姻实在难得了。）

我和他分别在西安的两个大学读书，偶然的相识使我们热恋了。但是毕业临近，我将回自己的故乡上海，而他会留在西安。我们要面对现实了。父母施加了很大的压力，让我回上海。我是独生女，知道他们需要我。那段时间我很矛盾，一方面不想放弃爱情，另一方面又不忍伤害父母，日子便这样苦苦地熬着，直到毕业分手，一切都无法改变地结束了。至今，我回到上海已经两年了，亲友忙着给我介绍男朋友，我想接受对方，又不由自主地排斥他们，总是因我的冷漠而分手。我不断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实生活是要面对的。我知道自己迟早会结婚，但发现自己的感情已被掏空了。（方评：人口极难流动的封闭社会，不存在这类问题；人口极自由流动的现代社会，同样不存在这类问题。我们处于两种社会的交替时期，便收到了数封与主人公情况极为相似的初恋自述。姑且不考虑不同城市提供的自我发展机遇，仅当家庭与爱情要选择其一的时候，我自己也迟疑着不敢轻易提出一个建议，困扰我最大的一个问题便是：如果我建议处于此种困境中的女孩子选择爱情，那么，在这个情爱脆弱的时代，如果她远离家人又在未来的某一天被背叛了，她还剩下什么？如果你决定为爱情付出许多，那你不能不考虑：这付出是否值得，是否会得到回报。一时的热情代替不了一生的幸福。但是如果你选择家庭并放弃爱情，你也将重复主人公的酸楚。我们注定要为初恋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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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拥抱失恋（4）

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年他25岁了，似乎没有太多时间在感情上浪费了，所以我们初次见面的谈话便很直接、现实。（方评：传统早婚观念其实已在改变，25岁还有太多的时间。）他在工作上很努力、很投入，但常常抱怨一直未得到真正的升迁。我总是鼓励他，叫他不要着急，金子一定会发光的。他在事业上的心思确实太重了，但这对我正是一种魅力。我是爱他的，为了给他做一顿午饭，会整整奔波三个小时去他那里；只因为他随便说了一句胃痛，我便为他抱回一大堆治胃病的药。但是我的父母强烈反对我和他的关系，因为我们不般配，我的心理压力很大。一天晚上，父母又要求我和他终止关系，我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起伏，吃了十几片安定，脑子乱成一团，情绪极糟。偏偏这时，他打来电话，我因心情坏便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诸如说他工作没有前途之类。第二天早晨，我已经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但是，他对我的感情却改变了，开始冷淡我，为一点小事吵架。他说我爱慕虚荣。可是天知道，我说那些话真是无心的呀！我才20岁，背负着来自父母的压力，真的难以承受。我知道自己伤害了他的自尊，反复对他解释，向他道歉，但是他终于说：“我们不可能了。”他说他也希望能够原谅我，但是从来没有人那样对他说话，他开始怀疑我的真诚。任我怎样的道歉，都收不回他的心。我们之间的误会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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