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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心思（第1页）

德妃眼睁睁看着陆暄仪的身影消失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全然忘记了行礼，直到银辉唤道：“娘娘。”

德妃收回茫然的神情，转身上了轿子回到华阳宫，回到寝宫后银辉看到自家主子面色阴沉，也未多言，殿内的宫人也是垂头屏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银辉给德妃解下绯色斗篷，先是从小宫女手中接过手炉给德妃暖手，又是吩咐了小内监换了两个炭盆，才端了盏红枣茶递给德妃：“娘娘，快先喝盏热茶暖和暖和。”德妃一口气将红枣茶喝完，面色还是没有缓和，银辉这才让宫人们都退下，低声宽慰道：“娘娘何必与皇后置气，不过是近来有了大皇子养在身边，得意了些而已。”

德妃冷哼：“也许不止这一层罢。”

银辉不解：“娘娘何意？”

德妃将茶盏递回到银辉手中，眯眸道：“皇后此番借题发挥，想必是将眼睛盯在了宫权上。我还当她是真的想当个甩手掌柜，图个清闲，原来她也是一步步地费心筹划。”

“娘娘的意思是，皇后是先养了大皇子在身边，再来谋划娘娘手中的宫权，如此看来，皇后是要打算做一个真正的皇后了。”银辉恍然大悟地看着德妃。

虽然没有亲生的孩子，但也先养着大皇子，再将宫权掌握在手里，这样的皇后才算是真正坐稳了凤座。自古以来，到如今的皇朝百年，这应当也成为了所有人心目中的铁则了。

德妃不傻，她以为的陆暄仪也不是傻子，反而比她想象中更沉稳更心思缜密。这个陆皇后的恩宠比起她昔年的嫡姐来并不逊色，人又正年轻，不愁将来生不出孩子，现在又养着大皇子，听说还亲自送大皇子去景文殿，将这些面子功夫做地滴水不漏，现如今前朝后宫里谁不赞一句皇后贤德？

德妃又继续道：“皇后不是要新的规章条陈么，有什么难，本宫新拟了给她看就是了。不过皇后也不要把算盘打地太好，这件事绝不能完全由本宫出面。”

银辉问道：“娘娘的意思是，要旁人一道参与此事么？”德妃点头，闲闲地拨弄着护甲：“自然，宫正司就不说了，此事也还需其他人参与。”

“娘娘以为何人能得此重任呢？”银辉继续问。

“算来算去，这件事程淑仪倒是个合适的，”德妃思忖了片刻，而后又摇摇头：“也不急于这一刻，你去打听打听陛下是否还在建章宫中，若是在，本宫这就去向陛下请安。”

片刻功夫后，银辉回来禀告说陛下还在建章宫中处理政务，德妃便换了身衣裳，又重新描了口脂，银辉又将小厨房刚做好的寒花酥装进食盒，伺候着德妃往建章宫去。

德妃的轿子还未行到建章宫的汉白玉阶前，轿子外眼尖的银辉就对德妃说道：“娘娘，奴婢瞧着前面似乎是谢昭容的轿子停在玉阶前。”德妃微微蹙眉：“瞧真切了么？”银辉一边走一边仔细看了看：“娘娘，确实是谢昭容的轿子。”

德妃的轿子落地后，见到迎上来的内监问道：“方才是谢昭容上去见陛下了么？”内监讷讷称是，德妃微微点头，就扶着银辉上了玉阶。邓远前脚刚请了谢昭容进去紫宸殿，才出来一会儿就见到德妃也上来了，忙不迭又陪着笑问道：“天寒地冻的，德妃娘娘怎么来了。”

德妃笑地和煦：“小厨房新换方子做了些寒花酥，想送来给陛下尝一尝，”又侧目看了看紫宸殿：“皇后娘娘方才交代了本宫一件事，所以特意来请示陛下的意思。谢昭容方才进去了罢？”

谢昭容是有事没事儿都会来建章宫的，宫里上下没有不知道的，因此德妃猜测谢昭容来不是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习惯性跑腿，可这皇后交代了德妃事，德妃来请示陛下的这一桩邓远就有些琢磨不透了，索性也不耽搁，说着让德妃先去偏殿歇息，他去通传的话。

邓远进去时，正看见谢昭容给赵昀侍墨，满眼的柔情蜜意脉脉凝睇着赵昀，赵昀正左手拿着一盏茶，右手拿着毫笔，似是要在白宣上写字作画。于是，邓远在门边站了站，并没有急着说话。赵昀若是在写字作画时，是不喜欢被贸然打断的。

赵昀饱蘸了墨汁，正要落笔时，瞥见了邓远站在殿门处，淡淡问：“何事？”

邓远躬身答道：“回陛下，德妃娘娘来了，在偏殿候着，说是皇后娘娘交代了德妃娘娘事儿，德妃娘娘来请示陛下。”

“哦？”赵昀并不看邓远，也未看谢昭容，挥毫下去，墨汁浅淡，才又去蘸墨汁：“传德妃进来便是。”

邓远答应着去了，谢昭容撅着粉嫩的唇，放下手中的墨条，撒娇道：“表哥，琳儿不想退下，您说赏赐给琳儿的字还没写完呢。”赵昀失笑：“德妃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么，若真没有事儿，也不会在这个天特意来一趟。”

这言下之意就很明显了，可不就是只有你才会没事也来么。谢昭容才不依，就是听明白了也当没听出来，纤纤手指轻扯着赵昀用金线绣着龙身的袖口，娇滴滴甜腻腻地央求着：“表哥，琳儿想多陪陪你嘛。”

赵昀淡淡一笑，也没有拂开谢昭容的手，搁下了毫笔在笔架上，转身往铜盆处走去，谢昭容也立即跟上，伺候着赵昀净手，还是坚持不懈地撒着娇，赵昀还是没说答不答应的话，邓远就已经领着德妃走进了殿门，德妃即使微垂着头向赵昀请安，也看见了谢昭容撒娇撒痴的模样。

赵昀唤德妃起身，德妃身后的银辉将食盒递交到德妃手中也躬身退出去了。谢昭容不情不愿地向德妃行礼，德妃笑着唤起，便拿着食盒走到赵昀面前：“妾带了些寒花酥来，方子是这两日改过的，请陛下尝一尝。”

“妾也能尝一尝么？”谢昭容笑地落落大方，也不管方才的情形德妃看没看到，不过看到又能怎么样，德妃还能拿这个斥责她？陛下都没有异议，她又凭什么有异议？越是这么想，谢昭容就放下了心里包袱，变地落落大方的姿态，甚至是有点儿肆无忌惮。

德妃微笑：“昭容不嫌弃的话，也一起尝尝。”德妃话音刚落，谢昭容还真就大大咧咧地打开了食盒，将一碟寒花酥拿出来放在桌案上，殿里伺候的小内监取来碗筷，又将寒花酥拿下去以银针试了毒才重新呈上。

谢昭容迫不及待地将一块寒花酥放进碗里，递给赵昀：“陛下先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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