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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县的事情结了,为保险起见,楚肃不方便再用青峡郡的人押送三名地方官,只得再让鹘鹰传信。密信倒是写好了,他却犯了难。
调兵是势在必行,可这信送给谁才好?
想必承北营还未解封,首先排除,可若是开口就要调禁军离京,怕不是他嫌最近清闲了,想让人参他几本。
御林军更不必说,就算主动请缨他都不愿凑合用。
思来想去,只能大材小用,召了队玄甲营新兵过来。
就凭他和方弘两个,这一路虽也不会出什么岔子,但落在别人眼里,倒像是妄自尊大强出风头,为免这种猜度,这排场不得不摆。
顾栩念趴在窗前,见他放飞了鹘鹰,若有所思:“原来这隼是则钧养的。”
楚肃也舒展地往她旁边一趴:“念儿可消气了?”
说的是姚晖那日酒后胡言,顾栩念当时的神情,显然是信了的。
不过事后想想,那些话漏洞百出,她也该能反应过来。
可惜顾栩念早就忘了这一茬,只当楚肃是在说别的事,怒道:“消什么气,我恨不得把姚晖给……”
“算了,我不能公报私仇”她总算还想起自己还有“钦差”的任命,大度一摆手,“别跟我提他,交给法理公正。”
楚肃失笑,她倒是颇讲公理,不愧是受了顾丞相的言传身教。
“那鹘鹰不是我养的,我那只……”楚肃挑起了话题,又生生刹住。
顾栩念扭过头等着他说,楚肃看着窗外流云,半晌才艰难道:“没熬过来。”
“什么意思?”顾栩念只听说驯鹰首先便要经过熬鹰这一步,此法固然残忍,却没听说哪只鹰会在这一步丧命的。
“六哥恶作剧,”楚肃垂下眼,“趁我不注意,绑了它的翅膀。”
“幼鹰要反复从悬崖推下,若次次都能回来,便将它双翼折断,如此再训。”
“我听见它坠落时的哀叫,但是来不及了,”楚肃漠然道,“鹘鹰凶猛,禁止在宫内豢养,平时都养在驻地,就那一次没关住,随我进了宫。六哥欲而不得,便让我也养不成。”
顾栩念少听他提六皇子的事,被她揍过的王子皇孙又那么多,她对六皇子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一时间没对上号:“靖州王?还是虞州王?”
七皇子早夭,甚至没被分封王侯,虞州王还是楚慎给的追封,因他那脉后继无人,至今都空有封号,并未给他立府。
顾栩念话已出口才反应过来,懊恼地直拍脑袋。
先帝共有九名子嗣,五位皇子四名公主,大皇子、七皇子、二公主、九公主相继夭折;三公主远嫁澜沧诸国之中的大光国联姻,几年未有音讯;五公主自辞贵女身份,与倾心之人浪迹天涯,除去楚慎和楚肃尚在朝中,余下一名,就是自从分封出去便难见面的靖州王。
“靖州王,楚灏,”楚肃抬了下眼皮,语气平平,“那只鹘鹰是军中无主的,与我投缘。”
若是主人战死,少数鹘鹰会自行离去,但大部分都会选择留下,继续在军中服役,事实却是无主的鹘鹰往往活不长,因为它们已存死志,战斗时不会惜命。
肯认新主的鹘鹰必然是身经百战,可惜玄甲军中驯鹰之人不多,鹘鹰又极易折损,目前在籍的鹘鹰便很是稀少。
“阿辛与我说过,姚晖的那位恩师,非皇亲国戚无法撼动,”顾栩念有意把话题从鹘鹰身上扯开,急忙接话,“或许是他见识不够表述有误,但我好奇,什么样的身份,会如此棘手——官拜几何都不够,还得生于皇室?”
楚肃略一思索,数给她听:“皇兄自是不必说,天下无人可撼动,再者便是几位阁老……顾丞相告老之后,也能有这个待遇。”
“怎么还得等到告老?”顾栩念莫名其妙。
“祖皇帝给的礼遇,重臣告老后地位不逊王侯,若有过错,需得皇室中人上书弹劾,否则不予处置。即便真该罪连九族,也可赦免一次,”楚肃解释道,“皇兄即位后便废黜了这条礼遇,顾丞相是最后一位三朝元老。”
“就连则钧也不行?”顾栩念奇道,“我还当凭你这出身,能在官场上横着走。”
“若是只有算得上皇亲国戚的才能管到我头上,哪有那么多大臣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上折子,”楚肃想起来就头疼,当初他没成婚时要催,如今没子嗣他们还催,成天管他闲事。
“那阁老之中,有没有好为人师,乐意提携后辈的?”
自然是有的,而且有这癖好的还不在少数。
“我倒是想起来,靖州王与什么阁老交好,”顾栩念眼睛一亮,“要是我没记错,打不过就专往人轿辇里钻的那个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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