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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第1页）

这样话的跟哥舒远之间倒是常说，如今面对丞相大人却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本宫恨铁不成钢的冷眼看他，就等着他纠结到情最深处矛盾至极又别无选择的一个转身——

“你明知道，只要有我一日，我便不会对你放任不管。”丞相大人苦则苦已，眸色间的那点愁绪却没能如期敛去，“这些年终究是我亏欠于你，如今姐姐又是这般待你，你恨也是应该，我没有立场阻止，但是馨桐，不管到了何时何地，你都要记得——一切有我。”

一切有你？有你！

有你在，便会保我周全，这字眼儿有够踏实也有够窝心，可是丞相大人呐，你就没发现，从几何时起，本宫已经不甘于将自己的生存起点放的那么低了吗？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呢？”本宫反问，极忍着一声叹息，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那种清冷的淡漠，“也带着本宫一起走吗？”

某朝篡位这条路有多惊险丞相大人自然心知肚明，他怔了一怔，抿着唇没有说话。

“既是如此，一切有你！”本宫迟疑片刻才眷恋着将自己的右手从他绝美的指间抽离，皮肤轻轻的摩擦相触，那种艰涩的错离的无奈里都似是润色了多年的泪水，清苦无比，指尖却在最后一刻被他捉住。

本宫抬头，丞相大人的目光不知在何时已经变得惶恐和悲伤。

本宫低头看着两人叠合在一起的指尖，唇边轻轻荡起一线笑意，缓缓道，“生不同裘，死能同穴也是种境界，百年之后，说不准你我之间还会被人传为佳话的。”

本宫天生缺心少肺，用哥舒远的话说是自私自利，苦情戏唱起来从来都只当消遣，可这一次，可能是煽情的戏份添加的太足，这一句话半真半假的说完，自己竟是有些辨不清真伪，心中正在隐隐的郁结难安，冷不防丞相大人一激动，就着尚来不及分开的手指一拉，狠狠的把本宫扣在了怀里。

“活着！”他道，明明只是音调简短的两个字，吐出来却是言辞激烈的誓言，却不知道这话是对他自己说的，还是对本宫，“我要你活着，馨桐，我要你活着，你一定要活着。”

本宫闻言愣了一愣，缓过神来才突然觉得身子被他禁锢着，全身的骨骼都被束缚的仿似要碎裂。

那个谁——话说——本宫貌似大概也许真的活不久了，这眼见着就要喘不过去来了啊。

“君——君清！”本宫暗暗提气，勉强叫出他的名字。

丞相大人如梦初醒的松了手，低头重新看向本宫，他的眸色澄澈，目光真挚动人，本宫看着，心里又无法自制的荡漾了。

这么一人间绝色又至情至性的好男人，本宫没理由就这么放过他啊。

“好，我答应你，我会为你好好的保重我自己，虽然我很想对你提同样的要求，却也知道你不会答应，那么——”已经过了恋爱的年龄了，偏生会在这里遇到一个值得珍惜的人，虽然还谈不上爱，可不管行不行，本宫都总想再加一把劲，给自己和他都多一条生路，“我能不能请你也为你自己好好的活着，不为任何人，就只为你自己。”

“为我自己？”丞相大人的嘴唇动了动，眉间有一种难解的困惑，失神片刻，最终还是闭眼无力的呼出一口气，“我这一生，究竟为自己活了多少？又为别人活了多少？馨桐，像这种没有自我也完全看不到未来的日子，我真的倦了也累了。可是这偌大的一副担子要都压在姐姐肩上，我又如何忍心？馨桐，为什么姐姐要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

他口口声声唤着韩馨桐的名字，这些话像是在对本宫说，却又更像是对他自己。

可如果对他而言谋朝篡位真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那本宫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这个男人，他在默默守护着韩馨桐的同时，又总让本宫莫名的心疼。

“君清！”许是因为他在本宫面前从不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面对他，本宫也就没了那么多的算计和防备，本宫上前一步，伸出双臂轻轻的抱住他，所有的言语都变成多余。

丞相大人的手擎在半空迟疑片刻才轻轻扣在本宫脑后，绝美的唇线边缘漫开自嘲的一抹笑，“我很没用是不是？这一路走来，人前看似光鲜无比，却处处都要你来维护我。”

“不，我不介意，只要你心中无憾就好。”本宫大度的摇头，看似善解人意，实则是对这个男人的坦诚和真心已经到了无力拒绝的地步。

“呵——”丞相大人不以为然的浅浅摇头，本宫正在为他这不合时宜的一声冷笑纳着闷，却听他继续道，“做人臣，我谋算社稷，视为不忠；为人子，我父仇不报，此为不孝；对你，我非但无力保全，还陷你于险，即为不仁；于他——我更是罔顾骨肉之情，兄弟之义全无。我一生，多的便是这些让人不齿的憾事。”

古往今来，高官不少，枭雄不少，可是在这个当朝一品的位子上却把个俾睨天下的权臣做的如此纠结的——

丞相大人，您也算旷古硕今了。

你说你若只是忠孝难以两全本宫尚可以当这是人之常情，可现如今都给你放宽条件到“忠孝仁义”四选一了，你还能全军覆没——

好吧，本宫也跟着丞相大人一起纠结了。

君要臣死，老丞相的死因本宫倒是没当回事去追究，却把所有的心思都纠结在这“兄弟”二字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