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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赵令僖听得仔细，却只听出个声色清越，恍若悬溪落青石，悦耳极了。至于话中内容，一概未入心里。

&esp;&esp;“真好听。你再说一遍。”她心中欢喜，脚步轻快，又进些许。裙摆如云推过，荡悠悠撞上张湍衣摆鞋履。

&esp;&esp;嬉笑入耳，张湍握紧双拳，抬脚绕过近在咫尺的赵令僖，兀然向前，直言道：“然衣冠不整，是为无礼，言行无状，是为失仪。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今日公主失了体统乃小隙，隙大墙坏，来日大旻礼崩乐坏，天下无道，国祚废矣。”

&esp;&esp;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esp;&esp;殿上寂然无声。先前几句，还可搪塞糊弄了事?????，这几句话一出，原先有意帮忙的大臣们纷纷掐了念头。王焕轻摇了摇头，正要出面，却见赵令僖又转至张湍跟前。

&esp;&esp;笑如莺啭，在乾元殿中荡漾开来。

&esp;&esp;“有意思。”赵令僖笑看张湍，她这次听得清楚，也听了个明白：“孙福禄，上回那个是谁来着？说了类似的话的。”

&esp;&esp;孙福禄尴尬赔笑答说：“公主说的可是高庚高大人？”

&esp;&esp;“他骂我的时候是个什么官儿来着？”

&esp;&esp;“正四品佥都御史。”

&esp;&esp;“父皇，儿有主意了。”赵令僖得了答案，兴冲冲道，“就封他做这个御史。”

&esp;&esp;皇帝又昏沉沉打着盹儿，赵令僖忽然一句高腔，再将他从瞌睡中拉出。

&esp;&esp;王焕道：“佥都御史暂无空缺。且吏部选试乃是依才拟官——”

&esp;&esp;“御史台磨嘴皮子的，多养一个少养一个没什么区别，就依却愁的。”皇帝揉了揉额角，“旁的也不听了。孙福禄，把授官名册念念。”

&esp;&esp;孙福禄与王焕互换眼神，皆是无奈，只得捧着名册行到皇帝跟前，小声再问：“皇上，新科状元官职，吏部内阁原拟的从六品翰林院修撰。若改去御史台，该任何职？”

&esp;&esp;“给个监察御史的名儿吧，留任京中，就不让他往省里去了。”皇帝摆了摆手，“刘俭，他的俸禄依着从六品的发，也不算亏待了他。其他照旧。”

&esp;&esp;孙福禄应下，启开名册宣读：“一甲状元张湍，授正七品监察御史，留任京中。一甲榜眼秦峦，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一甲探花池镜台，授正七品翰林院编修。二甲

&esp;&esp;“张某是外臣。”张湍怫然拂袖，“历数古今，哪朝哪代，都没有外臣事宫闱的道理。”

&esp;&esp;次狐和颜悦色，温声细语道：“现在是在宫门前，下朝的官员还未散尽。张大人此刻随奴婢往殿前就职，张大人得了体面，奴婢也好交差。倘若张大人执意不肯，奴婢一样要交差，但张大人怕就没这个体面了。”

&esp;&esp;“舒之，我的马车在宫门口候着，你先去我家等会儿。刚刚的题只议了一半，往后你就要在殿前侍奉，恐怕没多少空闲搭理我们这些老糊涂，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议完了我才能放人。”王焕有意拖延，又说，“我去找皇上，让皇上宽限我个一天半晌的。在朝为官一二十年了，这点圣恩，想来老夫还是能求得到。”

&esp;&esp;离宫途中，王焕同他说了许多，一直是王焕说着，他恭敬听着，二人并未议过什么题。

&esp;&esp;他听得出，王焕是想先将他送出宫去，再找皇帝求情。可依他在朝会中所见所闻，以皇帝对靖肃公主的纵容，王焕这一趟求情怕是徒劳。徒劳不说，恐还要惹得皇帝不快，又会得罪了靖肃公主。

&esp;&esp;“得老师眷爱，学生铭感五内。”张湍躬身长礼，“但此事因学生而起，怎能劳动老师？学生当随这位女官一同前去将此事分说清楚。待备足礼数，再登门拜见老师。”

&esp;&esp;“王大人慢走，奴婢告退。”次狐作礼，“还请张大人随我来。”

&esp;&esp;王焕欲拦，却拗不过张湍，只能立在宫门下，望着张湍随次狐折返。一路前行，跨过承平门，便入了后宫。

&esp;&esp;五月天热，来往宫人多是行色匆匆，忙里得闲便抬袖擦一擦汗。朱红墙，琉璃瓦，间着一条条长路廊道向远处延去，好似没有尽头。

&esp;&esp;阳光趴伏在岿巍楼宇上，吐出的阴晦暗影欺压而下，迫使人们躬身垂首。却独独压不弯他的脊梁。沉闷繁华中，他像阵吹散酷暑的秋风，目视前方，端端正正行过长街，走向那座气势磅礴的宫殿

&esp;&esp;——海晏河清殿。

&esp;&esp;这是皇帝举国力赠予靖肃公主的十二岁生辰贺礼，远远看去，辉煌金碧，极尽豪奢。万民耕耘之血汗层层堆起，才能堆出这么一座玉楼金阙。

&esp;&esp;张湍伫立宫墙下，抬眼望着截断天空的飞檐斗角，积愤在心，神情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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