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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晋江文学城（第1页）

i;林隽听了，点头说道：“不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咱们这样的了。现今才十月份，便下了这样大雪，也不知多少百姓挨饿受冻，我来时还见了不少乞儿瑟瑟抖呢！只怕城里依旧锦衣玉食，却来说瑞雪兆丰年罢！”

柳湘莲不由得冷笑一声，道：“何止如此？我借宿的那个村落，昨儿夜里就被大雪压塌了草房，险些在睡梦中被砸死！”

林隽长叹道：“我倒是想起了顽老子的一小曲儿。”

柳湘莲素来不喜读书，便问道：“什么曲子，值得你来说？”

林隽朗声道：“漫天坠，扑地飞，白占许多田地。冻杀吴民都是你！难道是国家祥瑞？”

柳湘莲听了，忍不住大加赞叹。

众人忙笑道：“罢，罢，罢，那些都是朝廷官员的事儿，咱们理会做什么？”

林隽与柳湘莲对视一眼，只得掩口不语。

宴散后，众人约上山头。

彼时雪花愈大，竟迷蒙了眼前景色，林隽披着大氅，戴着雪帽，洋洋洒洒地往上走，他年纪最小，人矮腿短，片刻便落在了最后。

林隽也不急，这座山头上下不过百丈，并不险峻，听风广便是依山而建。

嗅着山间梅花清香，林隽只觉得浑身舒泰，浑身酒气经风一吹，顿时散开，况且他并没有吃几杯酒，不过略作示意罢了。

行到半山腰，见梅林愈密，挺峭奇巧，正要去折一枝红梅带回家，忽见一片玄色衣角隐没，瞧着质地却是柳湘莲身上所着大氅，便笑道：“二哥脚步极快，怎么反落在了后面？”

人影转过来，正是柳湘莲。

柳湘莲轻轻一笑，走近他身边问道：“你怎么不急着上山？莫要被他们罚酒。”

林隽道：“我原就比不得他们，何必一争长短？况且即便我落在了最后，他们也罚不得。”说着目露狡黠之色，道：“我现今身上有孝，吃素酒已是勉力而为，他们还敢灌我一坛子？再说，这里风景甚好，我也舍不得快步上山。”

柳湘莲闻他为自己开脱，倒觉好笑，道：“真真你个机灵鬼儿！”

林隽忽而敛容道：“先前二哥说附近村落遭了雪灾，可严重不严重？是只一家受灾呢，还是一个村子都受灾了？有什么计较？”

柳湘莲不禁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隽淡淡地道：“我常听师父说，为官作宰须得爱民如子，我如今虽是年幼，又不是官，到底也是世家子弟，只想亲眼瞧瞧民生百态罢了，回去免得师父说我不懂得人间疾苦。”

说着微微一叹，道：“我虽无能，但家有余粮，也愿一尽心意。”

柳湘莲听了心中一动，慨然道：“你既有此意，我怎能不成全于你？”

回身吩咐贴身小厮杏奴去山上告诉冯紫英等人一声，便与林隽下山，林隽命跟自己出来的家人小厮套了马车，二人坐在车内，柳湘莲方道：“我借宿的那个村子里四五百户人家已压塌了二百多家的屋子，夜间风雪大，正是睡梦中，伤了好几十个人。”

林隽十分担忧，道：“你来时是何等情形？”

柳湘莲叹道：“我来时，已叫村长上报衙门去了，但愿衙门里能有几个清官，派人来赈灾料理。我又见他们贫困，便将身上的银子都给他们请大夫用药了。”

林隽赞道：“二郎一片好心，令人敬佩。”

柳湘莲却道：“什么好心！你知道我，虽有些祖宗留下的家业，都是姑妈做主，叫老家人守着，不许我随意支取，恐我作践了，纵我有几个月钱，日就花完了。我倒有心帮他们一帮，奈何身上统共就十几两银子，能帮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林隽听他这么说，倒是一笑，道：“尽力而为便好。”

说话间便到了柳湘莲所说的村落，一眼看过去，村子塌陷了半边儿，村民正迎风铲雪拾掇残垣断壁，林隽跟在柳湘莲后头下车，见一位老人迎过来，喜道：“柳二爷来了！”

正在忙碌铲雪的村民纷纷抬起头，簇拥上来问好。

柳湘莲对林隽道：“这位老人乃是黄家村黄家的老族长，倒比村长还德高望重些。”随即又对黄老族长道：“黄老，这是我之挚友，姓林，叫他作林哥儿便是。”

黄老见林隽容貌俊美，气度不凡，衣着打扮更是不俗，便知身份不低，忙过来见礼。

林隽还了一礼，道：“老人家不必多礼，我年纪小，仔细折了我的寿。听闻贵村遭了雪灾，至今已有大半日了，可有衙门打人来？”

提起此事，黄老便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道：“村长已经进城上报了，哪里有踪影？”

林隽眼里闪过一丝怒色，虽然早知官场仕宦如此，但今日听闻，依旧不觉火冒三丈，温言道：“老人家可否带我进去一看？”

黄老不觉有些踌躇。

柳湘莲笑道：“黄老带我们进去罢，若是他见了你们村里的灾情，回去说上几句，比一百个村长去城里上报都强得多。”

黄老听了先是一惊，随即欣喜若狂，忙带二人进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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