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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种睡觉?”虞啸卿随口反问,然后后知后觉脑袋轰地一声炸开,瞬间红了脸怒斥他,跟被调戏了的贞洁烈女一样。“龌龊!”他把人往外推。龙文章着急了扣着门板不放,语无伦次。“少爷,我不是男的。可以的。”虞啸卿哪听他解释,也不细想。“我管你可不可以。给我滚。”然后一脚把龙文章的屁股踹了出去,反锁上门。
晦气啊。龙文章揉着屁股回侧屋睡觉。原本以为是卖身,结果是卖春,还要自己招揽客人。遇见这么个不开窍的真是难搞。可怎么和管家交代?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明天再说吧。于是一头睡过去。
谁知道。
龙文章点点头,不管心里怎么样想,面上很是配合。“全靠大少爷我才有个生计。”虞啸卿怒其不争,在场又无人帮腔,干脆破罐子破摔,发表起学生气的演讲。“你们根本没把我当个人看。这件事商量都没跟我商量。我只是父母的资产和你们传宗接代的工具!我要离开这个家。”
“说的什么混帐话!”虞父一脚跨进屋内,高大的身影遮住正门的阳光,把儿子笼罩在阴影下。虞啸卿噤了声,面上还有些不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儿育女本就是当然。你说要报国,没那些儿女情长的心思。你母亲体谅你,想出个折中的办法。你还不领情。等你上了战场生死无常,虞家无后,谁来继承?”
虞啸卿执拗地站在那,不直视他的父亲,紧绷着嘴唇好一会儿才说:“虞家无后,还有千千万万个中国人。有国就有家,不缺我们家一个。”话音刚落,就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声。龙文章在旁边小小地嘶了一声。大少爷也太犟了。自己可不会吃这眼前亏。
最后无论夫人好说歹说,大少爷还是被罚在祠堂跪一晚。龙文章在旁边陪着。可虞啸卿板着个脸跟没看见他一样。祠堂黑洞洞的,摆放着虞家列祖列宗的灵位。点点烛光在风吹过时摇曳晃动,要灭不灭。龙文章打了个寒战,在虞啸卿背后给各位老祖宗作揖,心里默念:莫怪莫怪,我拿了钱就走的。这实在不是我惹出来的事。
虞啸卿没有反应。时辰到了,他的腿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手扶在地上撑不起自己身子。龙文章殷勤地扶他起来。兴许是真的站不住,大少爷没把自己推开。祠堂离房间还有几条走廊。龙文章干脆把他背了起来。大少爷看着瘦弱实际沉甸甸的,还好自己有一把力气。
走到一半,虞啸卿倒吸口气。“嘶,不行。腿。”龙文章就把他在旁边凉亭下的石桌椅那放下。虞啸卿半依半坐在低矮的石桌上,抿着嘴皱着眉,小孩子生闷气一样深仇大恨地猛锤自己的腿。月光打在他半边侧脸上,也无法使他面容看起来更柔和。
龙文章觉得好笑,自然而然地蹲下来给他捏腿,通通血脉。虞啸卿一时失语,问:“你不恨我?”“恨什么?”“我误会你要把你赶出去。”龙文章挠挠头。“这个怪不得您。”“那你也跟他们想的一样吗?你甘心给随便一个人生个孩子然后离开?”龙文章又跟那晚一样露出略显羞涩的神情。“要是你的话,不是不可以。”
这话把还从未恋爱过的虞大少爷闹了个脸红,深感自己多嘴。他强装镇定,又突然脑子里一闪,迟钝而惊讶地发问:“你是男的呀。”“那什么,我可男可女家里人疑心你喜欢男的,特意找的我。要不改天给您研究下?”虞啸卿脸更红了,嘴里无耻,龌龊来回换着骂,扶着墙一瘸一拐夺路而逃。
非常想得开。少爷不讨厌自己,那自然是在跟父母作对。所以他该干嘛干嘛。一连几天,竟然都没和虞啸卿打照面。少爷真是铁了心要消极抵抗。他倒是不着急,着急的是虞家人。
终于管家又把他找去提点,这次连客气话也省去了。“拿了钱是要办事的。”他呷一口清亮的茶汤说道。“如果继续这样,恐怕我们得把你送回去了。不过好歹你和少爷也认识很多天了,夫人也不想再麻烦。她向来是宅心仁厚的。”他用杯盖拂去表面漂着的茶叶,又饮了一小口。
龙文章听他话没有说完,抬起眼询问。管家见吸引到他注意力,才缓缓放下茶杯,看着他说。“夫人说了,如果你有了,另有奖赏。生下来还有。男孩是传宗接代的香火,自然多一点。不会比契约上面的数目少。”
出手可真阔绰。龙文章的眼睛亮了些,连连说自己明白。管家又说:“夫人也知道大少爷这脾气不好搞。她会想办法帮你。你机灵点。”龙文章没了推脱的余地,眼睛转了转,说:“好。一切听您的安排。”心里则盘算起来。
过了两天,二少爷慎卿从外地归来。夫人让他喊大少爷去给弟弟接风洗尘,就算把之前的闹剧给翻篇了。让父母低头认错何其难。如此委婉的求和信号虞啸卿也接收到了。于是把其他事搁置在一旁,先和胞弟欢聚。
饭桌上父亲难得换下了戎装,穿着家常的衣服,把虞啸卿扶走时,还听见二少爷拉着人手腕醉醺醺地说:“哥,你弟媳可漂亮了,我愿意一辈子对她好。”之后越说越不像样。“你要是不结婚,我俩多生一个,过继给你。”龙文章憋着笑,只见大少爷迷迷糊糊摆着手。“不要。这种事我自己来。”
大少爷走路东倒西歪的,个子又压他一头,带得他走路也像个酒鬼了,于是干脆把人背起来。他俩前胸贴着后背。喝了酒的人温度更高,熨得龙文章后背都出了汗。脑袋垂在他的肩膀和脖颈处,呼吸搔得人脖子发痒。
他把人放在床铺上,闭上眼的少爷看起来跟个睡熟了的小孩子,一派天真可爱。还没等他捏捏这圆圆的红扑扑的脸蛋,窗外面响起了两声咳嗽。他一边问谁啊,一边走近窗户。奶妈和气的声音传过来。“我。没什么大事。夫人让我来看看少爷怎么样,顺便叮嘱你一句照顾好少爷。他这是头一回。”
龙文章听着这话里有话的说辞依然气定神闲,只是看见少爷那一张脸时才有几分不好意思。他回道:“知道了。您先回去吧。”奶妈却没走,语气平淡地说:“夫人要我照看着,你知道万一有什么事”龙文章心知夫人察觉他消极怠工,来派人督促听房了,也打发不得,更是尴尬。干脆破罐子破摔,嘱咐奶妈不要出声,以免少爷脸皮薄不干了。奶妈应允。
走到床边,少爷还在呼呼大睡。龙文章俯下身把他斜前襟的扣子解了,又把裤子往下一抹。侧躺在他身边,亲吻着脸颊脖子和胸口。手则对他处子的物什挑逗地捏揉。他可不想不明不白把这事办了,他要把虞啸卿弄醒。
虞啸卿睁眼的时候正看见龙文章趴在自己胸口痴缠。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说不上来的憋胀难受。神智还不清楚,他迷茫地发问:“你干嘛压在我身上?”龙文章涎笑着。“圆房啊。少爷。”虞啸卿一下子脑袋都大了,猛地坐起差点把龙文章掀翻,幸好龙文章扯住了他挂在肩头的衣服。
虞啸卿并不怜香惜玉,更何况对面也不是什么软香温玉,还是龙文章好说歹说才没把人推下床。龙文章狗皮膏药一样搂紧他的脖子贴着人在耳边说话。虞啸卿被灼热的呼吸弄得耳道瘙痒一个劲想逼开,却不成功。
“少爷,外面有人听着呢。再不做点什么我就要被赶走了。”他可怜兮兮地求道,“我知道少爷不想要孩子,可你忘了我还有一处地方啊。那怀不上的。就当你帮帮我。你也不要介意什么授受不亲,我买来就是干这个的。”一番话说得虞啸卿没得选,其中暗含的勾当更是不敢细想就红了脸。
见他没有再拒绝,龙文章才继续下去。说实话这女人的地方除了自己摸过还真没敢让别人碰过,怀孕了可不是玩的。另一处倒是有些经验。大少爷不想要孩子倒是正合他心意。
他把少爷的手拉在自己胸前按揉。拿笔的那么细嫩的一双手拂在身上阵阵酥麻,和自己抚摸是两码事。少爷领会了点,红着脸跟着捏揉。这胸乳怕是比二十出头的女孩发育还好,放松的时候松软得跟面团一样又有额外的弹性。
龙文章脸虽然脸晒得有些黑,身上的本来肤色却是白里透红的,更反衬得乳晕颜色深沉,格外引人注意。见少爷盯着他的胸看,龙文章也不羞怯,大方地挺胸送到人面前,开玩笑地说,少爷要吃奶吗?
虞啸卿愣了一下,羞愤地别过头。龙文章小人得志,更是直接把胸脯贴在大少爷的侧脸嘴角蹭,撒娇耍无赖一样。吃一口嘛。毒不死人的。虞啸卿被他缠得不行,好一会儿才张开了嘴唇舌尖轻轻触碰上去,然后被龙文章老实不客气地按着后脑勺压紧了,只能被迫像幼儿一样含着吸吮起来。龙文章则舒爽得呻吟出声。
奶妈听着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的声响以及间或的喘息呻吟,知晓他二人打得火热,于是放心地回去了。万事开头难,捅破了窗户纸后事情反倒顺畅了。少爷开了窍后,和龙文章关系更进一步,俩人倒真的像对小夫妻了。
有次因为龙文章粗手粗脚拆坏了他的机枪模型,两个人打打闹闹的,虞啸卿拿着个树枝一路追着龙文章跑。夫人看见了问起,他又护着人说在闹着玩,回去关上门恼怒地抽了下龙文章屁股,说你给我赔。龙文章自然没什么东西赔,浑话说着说着就滚上了床,自己把裤子拉下一半嗔怪地说,少爷看你打得我屁股都红了。相处时间久,虞啸卿已经对他的厚脸皮见怪不怪了,只是无情地说裤子穿起来,免得待会打得更红。
只是时间飞逝,少爷又离家求学去了。两个人在车站送别的时候还有些不舍。但好在龙文章已经有了怀孕的迹象,一家人都期待着孩子的降生。有一天他说要去庙里给孩子上柱香,一会儿的工夫人就丢了。报官寻人四处打听都没有下落,疑心被抓壮丁抓走了,或者人贩子拐走了,但苦苦找不到线索。这么大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讲故事的人暂停喝了口酽茶。旁边老乡医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一双手不像女人的小巧细嫩,而且人遮掩得严实,原来是不好见人。自己妄为医生,诊脉的时候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来。不过这阴阳合一的人一辈子都不一定遇上一次,不能怪自己医术不精。他听故事已然入迷,不禁追问道,然后呢?这不是找回来了吗?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熟人放下杯子,突然一惊一乍地把桌子拍得啪地一响,跟以前县太老爷的惊堂木一样。你不知道,原来这人啊,他是个骗子!
话说这龙文章有怀孕迹象后,全家都很高兴,这事自然要告诉孩子的父亲。可龙文章劝阻说,大少爷学业繁重,生孩子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白白担心。而且孩子还未出生,他们那习俗不能大张旗鼓地告知他人,否则被冤鬼盯上,轻则冲撞胎气,重则被鬼胎附身。怀孕竟被瞒了下来。
虞啸卿到后来才在学校收到来信,说龙文章大着肚子失踪了,心里比起焦急更是惊诧。他多少也知道了点男女之事。龙文章跟他打包票的,那个去处是不会怀的,怎么就有孩子了?但这话他又不好跟家里人讲,疑心是自己经验不足,于是把这点房事私密憋在心里,只是担心龙文章的安危。各种方法用遍了,就是没有任何踪迹可寻。泥牛入海,已过几年,家人也渐渐不再提起他。见虞啸卿还惦念着人,怕再提纳妾生子让他伤心,于是不再催逼。
过了几年,虞啸卿投笔从戎,在一个边陲小镇驻扎。一天一个当地小有资产的乡绅在门卫处闹着一定要见他一面。乡绅惯来是爱面子的,这样闹肯定是有非见自己的理由。他把人放进来。年过五旬的中年人擦擦自己额头的汗,其实在门口叫嚷多少有点赌的成分。都说虞师军纪严明,只是在人家地盘上这样闹腾,他也怕手下小喽啰往自己脑袋上戳枪杆子。
他先兵后礼,一改刚才乡野村夫的模样,先给这虞师长作了个揖。多有打扰,还望海涵。只是有件事非您不能主持公道。虞啸卿请他入座,直言不讳。我这也不是法庭,也不是衙门,不知道您要什么公道?乡绅见他客气,放松地长呼口气,诉说原委。
这非得您管啊。这不知道哪一伙子丘八把我家媳把我家干儿子掳走了。这征丁的钱我可都是交的有数的。都说您军纪严明,中间是不是搞错了?虞啸卿皱起眉。虞师从不强征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乡绅抢过话头。对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穿得破破烂烂,没准是什么逃兵,这不是抹黑虞师吗?还希望虞师长追查严惩。
镇上开始彻查,没到一天工夫把犄角旮旯翻了个遍,然后在一个被废弃的破旧民居找到了那伙兵痞。他们被拷上手铐挨个带上了堂。乡绅头上汗更多了,说不劳您审了,把干儿子还我就行。他们打几军棍惩戒一下就好,毕竟也曾为国捐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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