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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虚假的世界（第1页）

“原来...”散兵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那光团中不断闪现的画面好似尖锐的针，一下又一下，刺得他眼球生疼，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撕裂开来，让他这个无心人偶的内心世界也随之分崩离析。

“我连愤怒都只是你们剧本里的台词？”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自嘲，像是被困在绝境中的野兽，发出不甘又无奈的嘶吼，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不断回荡，撞出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他蜷缩成虾米状，身体微微颤抖着，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似乎想要凭借这钻心的疼痛，来确认自己还真实的存在着。

五百年前的雷暴、三百年前的血月、七日前在离岛码头的冷笑，所有支撑他存在的仇恨，此刻都像神子的轻小说般荒诞可笑。丹羽临终前的微笑、桂木坠落时的纹章、甚至雷电影斩向他的刀锋，都在光团中呈现出从未见过的温度。

一个人最绝望的恐怕就是发现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未来，乃至于自己的存在都是一种人为编织的谎言吧。

他顿时感觉呼吸有些困难，胸口像是被一块无比沉重的巨石死死压住，让他喘不过气来...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千头万绪、被谎言充斥的世界。

“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笑出声，笑声混着哽咽，那笑声里有对自己过去愚蠢的嘲笑，有对命运捉弄的愤怒，更有对未来的迷茫。一个人该究竟怎么去面对虚假的世界？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却始终得不到答案。

虚假的天空，虚假的世界，虚假的从前，虚假的自己......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穿过振袖花纹，好似一条金色的丝线，在他胸前的空洞投下蝴蝶形阴影。那空洞，就像他内心深处无法填补的黑洞一般，他也始终没有找到填补这份空缺的心脏。

散兵盯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留着歌洛丽娅放光球时的冰棱触感。

“所以我算什么？”他对着逐渐暗下去的光团低语，声音轻得如同风中的尘埃，“没有心的人偶？博士的棋子？还是...连名字都不属于自己的赝品？”他的眼神空洞而无神，这是比深渊更加漆黑的现实，找不到一丝光明与希望。

窗外传来脚步声，还有奥诘众说出的“将军大人”的声响，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散兵慌忙抹掉脸上的水痕，那是他脆弱的证明，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此刻的狼狈与无助。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试图重新戴上那副冷漠而坚强的面具，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雷电真将手放在门前，动作轻柔的轻轻敲了敲，那敲门声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清晰。直到房间内的散兵调整好情绪，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问道：“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波澜不惊，但仔细听，仍能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欸？我来看你有没有把三彩团子吃掉。”雷电真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带着恰到好处的轻快，却在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停顿。

房间里沉默如雷暴前的寂静，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散兵盯着案几上滚落的三彩团子，糯米皮裂开的地方露出雷樱汁染红的内馅，那鲜艳的红色像极了踏鞴砂熔炉中溅出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他记忆中的痛苦与悲伤。

好一会过后，屋子里再次传出声响。“进来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海水浸泡多年的刀刃，沙哑却锋利，带着历经沧桑的质感。

雷电真推开门进去，散兵正背对着她，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雷电真了然，散兵应该是看到事情的真相了。

雷电真推门而入时，暮色正如同潮水般漫过她的振袖，为她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散兵背对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发尾的雷纹辫垂落在榻榻米上，像一条安静的小蛇。

她看见他肩头细微的颤抖，想起千年前影第一次挥刀时的模样——同样倔强的背影，同样害怕被看穿脆弱的姿态。

“在您眼中，人与人偶是否有区别呢？”散兵的声音从阴影里飘来，带着孤注一掷的尖锐，仿佛要从雷电真这里得到一个能拯救他灵魂的答案。

他很久没有称呼别人为“您”了，但这位温柔慈爱的神明值得他这样做。这几天雷电真对他的态度和关心，他都看在眼里。

雷电真愣了愣，目光落在散兵胸前的空洞。她忽然想起自己陨落后，意识在胎海与地脉漂浮的感觉——那时的她，没有实体，只有意识在黑暗中飘荡，何尝不是没有肉体的人偶？那种孤独与迷茫，她感同身受。

“这问题...应该是布耶尔擅长的领域。”她轻笑道，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这压抑的氛围，“不过比起智慧之神，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散兵没有回头，却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声，那是雷电真在他身边坐下的声音。

“在我看来，一旦有了喜怒哀乐，有了七情六欲，就可以被称作为人了。”雷电真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人偶不应该有情感对吗？”散兵讽刺的笑了笑。

奇特的脑回路并没有让真露出什么惊讶诧异的表情。

她望着窗外飘落的神樱花瓣，声音轻得像花瓣落在刀刃上，“肉体只能浮于表面，灵魂才是人的核心。若论肉体来看，我连自己是什么都不清楚——五百年前就该陨灭的神明，如今却借胎海水重塑躯体，你说，我算人，还是算神？”

散兵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先前也有一个人是这么告诉他的「你不是人偶，是人，最多就是少了颗心。」

可当博士要挖出他的心脏放到自己这个人偶身上时，他却说：

「要将我的心...送给他...就告诉他，长正大人...也好，我也...好，都将他...视为...我们的一份子。他不必做任何事情来证明自己，人与人...不会只有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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