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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从回家开始的揪心3（第1页）

老太太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农村人当然生活在农村，在农村就避免不了与屋子前后的邻居打交道。

老太太的屋子前面是镇上的步行街，是当时政府填河填出来的，而老太太家后面还有一条小河，张望曾和王以深骑着车子掉进去过，后来慢慢干涸了，如今连水的影子都没有留下。

在这条小河附近住着一些靠宰杀畜生以养活家庭的人家，俗称“杀把子”。

这些人时常会到老太太家里面坐会儿，不忙的时候甚至一坐就是一下午。

需要强调的是，老太太家是附近很有影响力的人家，家里的大门从来不会因为风雨的缘故关上，因而附近的人只要愿意来，随时都可以推开那扇门。

老太太人很和善，可正因如此，她虽然有一定的影响力，却不具备威慑力；附近的人家向来愿意来这里坐坐，可这不代表他会尊重你，也不妨碍他们看不起你。老太太很少有脾气。

那些靠宰杀为生的人用过刀子并见过血，他们不知在什么时候忽然丧失了对生命的敬畏。在他们的心里，凡是弱小的、可以欺负的任何东西，小到一只麻雀，大到幼小的孩子，都会成为他们捉弄的对象。他们甚至迫使不懂道理的孩子学着他们的样子去摆弄生命：踢一只刚刚学会走路的狗，踩死幼虫或者拔掉鸟类的羽毛。他们总不能杀小孩子吧。

对待那些不会说话的动物们——在他们眼里是畜生，事实也是如此，他们选择杀或者不杀全凭当下的心情和心中的欲望，哪怕他们知道有些事情做完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可是，“管他呢，”他们只想想满足自己的需求。不过他们惜命得很。

“这些龟孙，”老太太咒骂道，“那么小的小狗都不放过。谁不知道就是他们杀的，结果一问他们就说没看到有狗过来，狗去他们家还有命出来吗？”

老太太异常气愤，“小狗丢了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没有往这边来过一次，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我就问他，‘俺家那只小狗是不是你杀的’，他什么都不说。我继续问他，‘你难道不知道那是俺家狗吗？’他立马回我说，‘俺婶，你家狗我肯定认识，我怎么可能杀你家狗呢！’这些坏良心的，就把小狗皮扔在小河边，天热了，招苍蝇啊！”

老太太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要不是坐坐（王以深的乳名）看到，我和你舅老爹还不知道。那天坐坐上后面去，屋前面修路了，他去看看后面有没有地方停车。他走到河边就看桥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开始我没往上面想，就感觉很熟悉。我靠过去一看，闻到一股臭味，我说这不俺家小狗吗！’坐坐哪里能想到就只剩皮了！”

“他赶忙来家告诉他老爹，说‘老爹，老爹，你看看这是不是俺家小狗，’你舅老爹还耳聋，听不清坐坐说什么，说‘有饭，给你留饭了，在锅里你自己盛’，他一天天就离不开吃的。我听坐坐在外面喊他老爹，就起来看看怎么回事，我一见坐坐手上那只狗皮......这些坏良心的......”

张望在听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相信竟有人能做出这样的事，他赌着誓，“我就算不活了，也要把他杀了！”

“那他后来还过来没？”张望开口询问老太太，“他能好意思再来这边吗？”

“来，怎么不来。”老太太没有开口，王琳就先回答，“一天到头往这边跑，还天天吓唬这只小瘦狗。”她说着，眼睛看向窝在地上的小狗，“你说不可怜吗？”

“这小狗是被吓的吗？”张望问道，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也不一定，”王琳回答道，“我怀疑当时两只小狗都往后面跑了，这只小狗可能跑得快，没被逮着，不然人家能给他跑回来吗？真是命大......它肯定亲眼看着小胖狗被人家杀了，真是可怜......它从那以后就一直病恹恹的。”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你说这些坏种羔子，可惜粮食给他们吃了！”

“还有这些笨狗，”王琳又看了小瘦狗一眼，“有什么用，人家杀你都不知道跑！”

张望听着王琳的咒骂，心中十分难受，他不知道要如何接受这样的现实。

“是不是农村人一直都这样，一只狗的命运仅仅因为它是一只狗而变得异常廉价——一铁锹的事。他们不但不尊重生命，更不会尊重人，甚至包括他们自己在内，他们哪怕在杀生之后也依然会恬不知耻地来到狗的主人家，坐着主人家的椅子，在门口抽着烟，说着荤话，永远口无遮拦，只因为这家人是好人，而不是有钱人，或是有权的人。他们看不起这家人，看不起他们的工作，他们的生活，可只要到了吃饭时间，他们还是会走进这户人家的大门，听着这户人家问他们吃没吃饭，要不要坐下来吃一口，他们竟然乐此不疲。”

“他们来到以后就开始炫耀谁家的孩子有出息了，在哪个单位上班，去到哪个大城市买了房子。他们全不知道什么是房贷，只说‘混得好’。谁要是在晚上开着车子回来，他们一定要拉亮屋子里的灯，像是迎接自己的儿子一样，嘴里念着‘好好好’，他们从来不说哪里好。他们只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只要对方好欺负就蹬鼻子上脸，无限触碰对方的底线；要是对方变了脸色，他们立马赔笑......倒显得对方不是，‘干嘛这么在乎’，他们不会说斤斤计较。”

“可是凭什么，一只想要努力寻找世界的小狗，在它还因为害怕生人到吓尿的时候，反而被人一铁锹拍死，哪怕它再怎么惨叫；凭什么一只狗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哥哥被人杀掉，它只能窝在屋子的角落里，旁边再不会有温暖传过来......”

张望有很多不解的东西，他对这个世界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王琳和他说，“死就死了呗，还能怎么办？”

张望站起身子，心中的恨意不断延伸。

王以深走出去又走进来，开口说道，“大姑，我看北边黑起来了，可能要下雨。”

王琳听到后问张望，“你现在回不回去，你要是不回我先把你行李箱送回去，这边碗还没有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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