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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再次离开办公室后2（第1页）

张望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和他即将面临的处境有关。

他本来就是害怕麻烦的人，也不想为自己平添那么多的事故。所谓的帮助，就是能够在他写作的过程中帮他处理这些麻烦的举动，比如郭一风没有让他为找房子而忧心，比如蒋拂晓不必让他再为桌子如何拼装而烦恼。

张望心里清楚，接受这些馈赠就必须要求自己也付出以达到互不亏欠的地步，所以他才能够在烈日炎炎的时候去到快递站，会在郭一风的要求下将桌子从楼下搬上来。很多时候，他和蒋拂晓打游戏，更多的是出于对方的要求，而非自己贪玩的念头：蒋拂晓很忙，而他总是有空。

现如今他需要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也就是说，他需要一份可以解决他生存问题的工作，需要能够堵住悠悠之口的工作，让王琳不要再继续念叨下去，让他终于可以融入人群之中，不再作为特立独行的那一个而异常显眼，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自己变得普通，然后在无人问津的地方开始创作。

为此他宁愿薪资给不到能让他心动的地步，也可以接受路程的遥远，接受在门口的等待，接受任何他本以为不能接受的标准，可他却始终没能拥有这样的机会。

他知道自己又要开始为这件事烦心，又要再次打开招聘软件，像看外卖一样数着琳琅满目的职位，凭借感觉挑选喜欢的那一个。有时候他也在想，如果年代久远一点，他是不是可以不必为这么多的选择而苦恼，也就可以趁早找寻自己的梦。

此时王琳已经发信息过来询问他关于工作的事情，问他有没有吃饭，问他新的单位和同事怎么样，甚至问他工作的地方有没有空调。“不然这天太热了，干活的人是受不了的。”

张望知道他必须添油加醋，不仅要将所有的事情都向王琳坦白，中间还需要情绪的投入，甚至可以哭诉，可以谩骂并不断提及委屈。他要让王琳知道他是受欺负的一方，虽然她不再能帮他撑腰，也就无法用任何行为来安慰他。

可他要的并非是安慰，而是时间上的缓冲，或者说是重置，他要将这些时日做的所有准备都忘记，他要欺骗自己说他只是刚刚来到这座城市，一切都尚未开始。

他保证道：“我现在就回去，必须马不停蹄地找工作，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

王琳听到这些话又能怎么办呢？她回信息很慢，因为她打字就慢。所以很久之后，张望才终于看到长长的一段文字：

“没关系，你慢慢找，这份不行的话就再看看别的；总有一份工作是要你的，我不信我儿子那么好的人，会有单位不喜欢？另外就是要注意不要被人骗了，我和你爸都不着急，你也不要太着急，只要你自己想好就行。其它的事情不用我多说，饭要记得按时吃，还有这样的天气里面要多喝水。”

在张望看着这些信息的时候，王琳再次发来一条：“可惜这么好的工作了。”

张望无法感知出王琳真正的意图，他不知道她是要他快点找工作，还是慢点找工作，不知道她是希望他不被骗，还是心甘情愿上当。

他已无心纠结这些矛盾的想法，现在他就想躲起来，躲到屋子里，关上房门，放一首歌听，或者看一会书。他相信书籍能够慰藉他的愁绪。

随后他站起身子，按照早上过来的路往回走。他有些恍惚，很难相信在中午尚未到来时，他就已经走在回去的路上了。

天气越来越热，周遭的一切都处在朦胧的感觉中，他的脚步也不由得轻飘飘起来，大有随时摔倒的感觉。他告诉自己：“一切都尚未开始，当然也就尚未结束。”

他乘上地铁，并暗暗发誓：“下一份工作，或者说下一份面试，我一定要找距离住的地方近的公司，我要等电动车到了之后骑车去面试，我不要再走这么多白走的路，这有点累，也有点辛苦。”

在地铁上，他以为自己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依赖书本的力量，因为他需要安慰，需要伟大的力量抚慰他动摇的内心。可是那颗心正在飘摇，他无法让自己安心，像是正在哭泣的孩子，别人越是安慰他，他就越是想要哭泣，几乎到了不能控制自己的地步。

他再次将招聘软件打开，筛选出本科以上的工作，公司人数要达到几十人，等等等等，他完善了找工作的步骤，求的却是一份安心的工作，为此他根本没有在薪资方面有过任何要求。

“那些大公司至少不会知法犯法，把薪资定到基础薪资之下；对于外出打工的人来说，这样的行为难道不会让他寒心吗？”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喜欢苏州，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和人烟味。他眼中的江南岸，上面并没有开满烂漫的花，也没有轻柔的雨水，连日的干旱将他的血液也蒸干了。他变得暴躁，也就更加憎恨起这座城市来，又加上他对大城市由来已久的抵触，他发现只要足够发达的地方，人文关怀就显得稀疏，甚至到了濒危的地方。

“面对那些下了地铁站就会出现的阿婆，面对丑恶嘴脸的老板，面对堵塞的道路和高高的楼层，所有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心烦......这就是年轻人都喜欢来的地方，只要有任何抵达的机会，就会将一切都记录下来，如同我记录林曼直播一般，可是我的目的是为了留存，他们却是为了炫耀......

“而这里的每个人都在彰显自己的能力，都在用自身的威压让弱小的我喘不过气，所谓的大城市只是现代化的深林，弱肉强食的道理在这里被彰显得淋漓尽致......奔赴而来的年轻人看重的正是高风险带来的高回报，因为他们不害怕尸骨无存，而且越是有人阵亡，那些遗留下来的骨头和碎肉，就越能让他们得到极大的满足......他们正是这么生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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