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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东街之下有几个住户人家专门向那些摆食摊儿的租赁桌椅,姚惠然一早与其中一家打了招呼,待到了地界儿,四张方桌已然摆好,十六条长凳也并排着倒放在了桌上。
其中一张桌旁,立了个穿着青色褙子的女人,见着姚惠然等人推了车过来,便笑着迎了过来。
“许家姐姐,可是我来晚了?”见那女子迎了过来,姚惠然笑着说道,一边说着也不忘手上的活计,帮着徐福停了小车儿,便开始往下搬运。
“不晚不晚,瞧着你们还是早的呢。”那女子年纪轻轻,梳了妇人头,却一身的素色。徐福与胡大牛也都认得出她,乃是住在东街后胡同里的一个寡妇,夫家姓许。
说起来,这也是个可怜人。
十六岁上嫁人,紧接着不到半年,交趾打仗,她丈夫本就是军户,便随着去了交趾。那一年交趾之战打的惨烈,大齐的兵勇不善那种丛林作战,死伤不少。她的丈夫也久无音讯,直到去年年初,才传回了消息,说是已然战死。
许寡妇在丈夫临行前刚有了身孕,待到知晓丈夫战死时孩子已然出世小半年了,接了县里发下来的抚恤银子大哭了一场,却也只得回家拉扯孩子。
如今还不到二十,却已经守寡三年,还带着个两岁多点的孩子,日子越加紧吧。而这两年,东街这一整条街摆食摊子的多了起来,有几户人家便做起了租赁桌椅碗筷的买卖,这买卖不需什么成本,虽也没多大进项,但对她们孤儿寡母来说,总是糊口的钱。
姚惠然也是觉得许寡妇可怜,又觉得她是个细心人儿,桌椅都擦拭的十分干净,这才租了她家的。
“许家姐姐怎么有空过来,小铃儿呢?”姚惠然上前将桌上的条凳往下搬,那许寡妇便也来帮忙。
听得她问起女儿,许寡妇便笑道,“她在家睡着呢,我央了隔壁的周婶子帮忙看着。我想着你今日开张,家里又没什么人帮衬,便来瞧瞧。”她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两眼正在那里卸车的徐福和胡大牛,又笑道,“到是我多虑了。”
姚惠然听得她这般说道,只笑了笑道是那两人热心肠来帮忙,倒未多解释。
这一通忙活完,时辰倒也差不多了。
姚惠然抬眼瞧了瞧不远处的城门,那边守城门的兵士们皆已经开始换防了。等人换完,便要开城门了。
她指了当前一张桌子请了许寡妇、徐福、胡大牛和胡秀儿四人坐下,“这大清早的,劳烦你们来帮忙,我也没什么旁的招待你们,便尝尝我的手艺。你们喜爱甜口还是咸口?”一边说着,动作麻利的自身前的瓷缸中舀出来四碗豆腐脑儿来。
雪□□嫩的豆腐脑儿,装在白底青花儿的小碗里,瞧着便十分清爽。
胡大牛与胡秀儿两人在姚家尝过这吃食,此时见姚惠然这般问道,胡大牛先回道,“我不爱甜腻的,那肉沫卤子倒是十分合我口味。”见哥哥开了口,胡秀儿瞪了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的瞧着姚惠然,“姐姐给我盛碗甜的吧。”
到底是小女孩儿,更喜欢甜口儿。
姚惠然听了一笑,将身前另两个瓷缸子揭了盖儿,将那肉沫卤子和桂花糖浆一样舀了一碗,然后端到了两兄妹面前。
徐福和那许寡妇却没吃过这一口,此时见姚惠然将两碗不同口味的豆腐脑儿端上桌来,都探了头去看。
只见胡大牛面前这一碗,颜色十分鲜明。
那豆腐瞧着比平日里买回家的更加白嫩,盛在碗里往桌上一放还颤悠悠的一阵乱晃。此时上面浇了一大勺儿卤子,褐色的卤汁儿泛着油光,筷子头儿大的肥瘦肉沫子散落在白豆腐上,让人一瞧便忍不住咽了口水。且不说还有那肥厚的木耳和熬煮的软烂的黄花儿菜,也密实的浸在汤汁之中。最后撒上了些翠绿的葱花儿和香菜末,和一点点艳红色的辣椒碎……香味儿裹挟着温暖的水汽,迎面扑来,在这样一个已经略嫌寒凉的早晨,直直的沁入心心底里。
再看胡秀儿那一碗。
虽说瞧着不如咸口引人流口水,可那白豆腐上流淌着淡黄色的糖浆,还点缀着朵朵小小的桂花儿。
那香味儿跟着肉沫卤子完全不同,却更带着些香甜。似胡大牛这般的男子也许不喜这一口儿,可女孩儿却多爱这种软甜。
果然,在瞧见这两种口味后,徐福跟姚惠然要了咸口,而许寡妇则要了桂花糖浆的甜口。
姚惠然给四人都端上了碗儿,便拿着笸箩走到了刚刚安顿好的馄饨摊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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