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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声呵斥,那份协议被摔在桌上。
楚临愣了一下,也有些诧异。虽然老太太如今身强体健能一口气上三楼不喘气,根本不必再用一场虚假的幸福婚姻来让老人家安心,协议的存在早就显得多余。
但是,这发火的威力竟然比想象中还要恐怖。
他默默后退,唯恐血溅三尺不小心被沾到身上。霍玉洲的腿本来就是废的,他的腿可不能也跟着废了。
霍玉洲见他往后躲,以为他害怕,连忙握住他手腕,顶着来自对面的目光压力温声安慰:“没事,别怕。”
楚临欲言又止地看向他,这时候应该感到害怕的是他才对吧,一个是血浓于水最亲近的人,一个只是受雇拿钱办事,不用多想也知道谁的欺骗更加叫人难以接受。
“还有你!楚临!你——”
对面的老人家指了指他,似乎也想骂两句,但是正如楚临所想,这种事还真没法怪到一个拿钱办事的人身上去。
虽然对方在她心中早就变成家人一样的存在。
霍玉洲把他挡在身后,心里头一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最后还是决定先安抚住气头上的老太太:“不管他的事,是我先找上他的,要怪就怪我。”
“当然怪你,不怪你怪谁!?”
老人家看向两人仍旧握在一起的手,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还是被眼前这份白纸黑字的协议带来的失望占据心扉,“到现在还在做戏给我看?霍玉洲,你有这个必要吗?”
楚临一看,也才反应过来,暗戳戳要把手收回来,却被抓得更紧。
他怀疑霍玉洲因为太慌乱而暂时失去理智,拼命给他使眼色。
“还有你,楚临,”老太太又一次点了他的名,度过了最初那股被蒙骗的震怒,她现在冷静很多,“就这件事而言,我的确不能怪你什么。但是作为朋友,我对你感到很生气!”
楚临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觉这种情形下说什么都不太合适,犹犹豫豫地劝道:“您别气,其实霍总也是为了让您放心,看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就别跟他一般计较。您关心他,他也关心您,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呀对不对,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气的就是这个!”老太太想消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又心痛又失望地看向两人,“你们连这种事情都可以演,你们对得起自己吗?”
楚临心想这种事情演一演也不是不行,毕竟我是一个演员。
但这种话说出来像拱火,而且现在不占理的确实是他和霍玉洲这一方。
他被老太太的灵魂拷问给难住了,是啊,怎么连这种事情都弄虚作假啊,成年人之间还有没有真心了!
“没有演,”霍玉洲握住楚临的手腕,犹豫之下开了口,“一开始确实是想做戏给您看,但后来的相处让我有了很不一样的感觉,对我来说,他就是真正的……”
他说得有些慢,仿佛正在进行一项没有提前打过腹稿的重要演讲,试图说服他的听众。
楚临一瞬间理解了他的用意,不太确定地看向他,这都东窗事发了,还要接着演吗?
怎么看都更像是在垂死挣扎。
霍玉洲与他对望,眼神深邃而柔软,被注视时,像坠落无垠星空,又像不断向深海沉溺。
他想,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再挣扎一下。
霍玉洲的“爱情”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扑上来抱住,耳边传来激动啜泣的声音——
“没错,我早就不想再演了,我太高兴了,原来你也和我怀着一样的心思,只是我一直不敢让你发现,我怕自己的爱是一场痴心妄想,到最后连留在你身边的机会都失去,我……”
霍玉洲被他紧紧拥抱着,耳边传来他的“告白”,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仿佛就要冲破胸腔。
或许,可能,说不定,这终于不再是一场纯粹的表演……
“别演了,一滴眼泪也没有,就干嚎。”老太太在一旁说风凉话,“现在偶像剧都不会演这么假了。你们俩我现在是一个都不信。”
霍玉洲低头一瞧,确实,一滴眼泪也没有,太假了。
楚临停下了自己的演出,从霍玉洲怀里探出脑袋。
很显然,无论是他还是霍玉洲的演技都没有出神入化到可以起死回生。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像是都没想好要不要再继续。
等回过神来,老太太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冷着脸走出大门,一句话也没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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