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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以前经历过轮回啦,你也已经看出来了吧。”我捧着下巴,“离开轮回之后,大家都不会再记得里面发生的任何事情。哪怕我们现在成了交心的好朋友,离开轮回的时候,你也只会以为我是个恰巧和你一起活下来的陌生人。”
我对上他开始有些发白的脸色:“所以,你不用担心任何隐私问题,把现在我,当成一个秘密垃圾桶就行了。”
“……你是这样看待我的吗?”他的脸色好像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越来越苍白,黑漆漆的眼珠仿佛脸上唯一的色彩,“一个秘密垃圾桶?”
“不,我是在说我自己呀——”
这次对话被强行终止在这里,因为头顶的冰锥,终于掉落了下来。
而后有一次对话中,他突然朝我询问我的华文名字。
“我吗?”我想想怎么解释,“我叫林金石,名字里大概是三个意思,树林,金子,还有,石头。”
“你最喜欢哪个意象呢?”他问我。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我还是回答了,毕竟,在这场漫长而无助的轮回里,我唯一可以交谈的,就是这个拥有记忆,但却被困在冰锥之下的男人。
“我最喜欢‘石头’这个意象吧。”我笑了笑,“很固执,不认输,硬邦邦的,是我想成为那种样子。”
“好。”他看着我的脸,“那我要给自己取一个华文名了。”
我愣了愣神。
我确实一直在抱怨他的名拗口难念,不知道是从哪个词汇发展过来的——因此一直只用姓Xue来称呼他。
“名字是拉进关系的第一步,如果你一直称呼我的姓氏,我觉得我们永远无法真正成为……好朋友。”他说道,“所以,从今天开始,我就叫,‘薛石意’了。”
*
他用蹩脚的华语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我感觉到了迷惑。
“为什么要把我的‘石’放进去?”我说,“还有,那个‘意’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是华裔,但你是我的第一个华国朋友。”薛石意垂下眼眸,“我用这个字来纪念你。‘意’是指,这个名字是有‘意义’的。”
“……好吧。”虽然这个解释勉强合格,但我总感觉到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不希望对方因为吊桥效应产生一些有的没的的我决定扮演一次恶人,即便我现在其实已经单方面想和金双玉分手:“薛石意,我有没有和你提过我的男友?他也在等着我,所以我必须得活下去。”
薛石意的反应让我觉得自己有点想太多了。
“哦,你的男友。”他重复了一遍,“嗯,我知道的,你肯定有的。”
“你很好,所以你肯定有的。”说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可能是因为轮回持续的时间太长,而我仍然没能找到理想中的那个“拯救所有人”的方法,薛石意开始慢慢变成消沉起来。
“……其实有的时候我感觉我现在在做梦。”薛石意在一次轮回中对我说,“一场很冰冷的梦,发生在世界尽头,那里没有太阳,没有沙滩排球,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我们不得不谈话消磨时间,直到体温完全消失,世界变成冰冷的球体。”
……哎。
我暗自叹了口气。
和我每天都在剧烈活动,和全体人员进行不同的沟通所产生的压力不同。
这家伙身上的压力,大概来自于本来是个活泼好动的男人,现在却被迫困守于冰锥之下,保留着每天的记忆,只能见到我一个人——如果我在那一轮不幸早逝,甚至谁都见不到。
“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人了,我只是一个活在梦里的幽灵,而这里发生的一切,也都只是虚幻的,不会留在大脑里的。”他看向我,“林金石,我们出去之后,真的会忘掉一切吗?”
我哪里敢说实话啊!
这家伙看起来自毁倾向已经非常严重了,我实在是不敢再给他岌岌可危的心态上增加任何一点重量。
“其实也不一定会全部忘记啦。”我尽量选用轻松的词汇,“如果你抱有强烈的决心和执念,没准就可以带走一些隐隐约约的记忆。”
“……是吗?”薛石意抬起头,看向我。
好!他的斗志似乎回来了!
“是啊。”我点头。
“那我如果记得,但是你忘记了,我该如何让你相信呢?”他向我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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