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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五色杂陈上（第9页）

“岁岁别哭。”

池历身材高大半跪在地上，仰身擦掉他的眼泪，他心疼又有些不知所措，桃花眼轻颤，又从岁岁的话里得到了答案，解开了心底深层打死的结，一种释然轻漫开。

他说：“是我的错。”

抬头眼神是极尽温柔地看着宿天水。

“对不起。岁岁我和你道歉。”

宿天水抱紧抱枕：“嗯。”

末了，他又自己从书包拿了纸擦干净眼泪，很倔强：“我没有哭。”

又轻轻说：“你不要道歉三遍……一下就够了。”

静谧的屋内只有一道窗前的光，透过来，落在沙发上只有一摊烫落流淌的白河。

池历背光，仰头的时候深邃的线变成浅灰色，拉住宿天水的手，宿天水抱着抱枕坐在光河里没有动。

池历半跪着从低仰高，摇了摇他的手：“可以原谅我吗？”

“嗯？”宿天水要等他说清楚。

“我刚刚没说完的事是——我对你有同样的占有欲。”

池历被父母从生命线里抛下，被整个生活十几年的城市抛弃，被从整个世界斩断，他的关系的掌控欲本身就滋生了一种占有的欲望。

池历的声音总是沉冷的，像是寂原上的北风或是北洲岸边的浮冰，不动声色地讲出最有感情的话：“我不想他们围绕着你，不想和你分开吃饭，不想你让我一个人回家。我想你是被我掌控的，而我同样也只唯一受你掌控。”

“就是这样，岁岁。”

我们是一样的，像是两个孤独的野兽在混乱繁杂的世间相遇。

池历：“我原本想这世间上的人总是健忘的，同学们因为某种情绪忽然想认识你，又会在熟悉后找到那个适合离开的时间。”

“但是我不想等。”池历把额前的头发撩向后边，垂眼落出锋利的眼角，“所以我今天跟他们坦白了。”

宿天水想起今天如复往常的清净，捏住池历手指不让他动，低头错开眼神问：“你坦白了什么。”

“我说我只想和你一起下课聊天，一起吃饭，一起回家。”

宿天水恼羞成怒：“有病！”

池历站起身弯腰挨近他，轻声说：“我说，你也是。”

他说，宿天水只想和池历一起下课聊天，一起吃午饭，一起回家。

然后让那些同学不再打扰他们。

那时候他抱着恶劣的想法说，单纯地想破坏宿天水和别人挨近的环境。

然后做好了一切准备在晚上打算坦白，然后道歉，打算抱他最后一下，最后是切断关系，做好了一切准备，像是斩断相连的血肉筋脉一样断掉一切。

但宿天水比他更直白勇敢，宿天水想要得到的无法逃避道德的东西，会早早被他自我剖析明白，然后彻底地处理干净。

而他会因为某些灿亮光鲜的美好最先想到失去，而悲凉。

池历抱住宿天水，是一个失而复得的、主动的拥抱：“抱你。”

“不想失去你。”

“原谅我。”他珍重地说：“岁岁。”

宿天水在温暖的体温里松懈下来，轻声说：“那好吧。但你以后不要定义我。”

少年人清朗的怀抱带有皂角的清新，池历松开怀抱，就着窗边的光，拿出纸张写，他的指骨突出握住笔，墨水流畅，一封承诺书被写了出来。

“这次我们说明白不喜欢的情绪用了九天。我迟疑坦白内心的情绪拖延了九天这么久。我也不该随意在我的想法里去猜测你的想法。”

池历松开笔，“不会有下一次了。”

宿天水丢掉抱枕，半坐在地摊边，支在茶几上看。

承诺书上的核心内涵是坦白赤诚，池历对以后的岁月发誓不欺骗隐瞒也不刻意猜测。

正如池历所想的，宿天水对写在纸上的文字天然有种敏感，他看地认真直到笔端停驻在末尾的符号，整个人软下来，勾了勾唇角。

池历在纸张的最后签上了名字，单手合上笔盖，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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