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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校尉山谷败绩 世家各（第1页）

刘武周心里也在叫苦：老子算定这帮反贼根本没有时间来准备拒马，想不到这帮王八蛋居然用火马阻我！那些都是上等战马啊！怎么能这样糟蹋？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如今撤退是不可能了，冲上去杀开一条生路吧！

应该说，刘武周于电光石火之间所做的决定还是相当正确的！

在敌阵面前撤退，当然不是“一二一……立定！向后转！跑步走”这种模式。战场上人喊马嘶的，口令其实根本传不到士兵的耳朵里。大部分士兵其实是跟着前面的人，前面跑，他也跑，前面转弯，他也转弯，前面来个急停，他也来个急停，但是哎呀呀怎么停不下来啊？不好意思，后面追尾了。这种情况下，你要让部队敌前撤退，结果一定很惨——互相踩踏而死的说不定会比敌人杀的还要多。

步兵尚且如此，骑兵要在敌前撤退就更麻烦：奔跑着的骑兵群突然左右分开，就像是潮水遇到了石堰；高速奔跑，争取在对方碰撞上来之前脱离正面，否则己方薄弱的侧面将会暴露给敌军；战马在飞奔，想要调头向后，需要绕一个很大的圈子，数百匹飞奔的战马需要的空间更大。

所以在这个狭窄的山谷中，什么“拨转马头”、“后队作前队”都是不现实的。冲上去来个死中求活才是最有可能生还的办法。

相向全速突击的两支军队，接近地速度是非常快的。刘武周麾下的骑兵，与对面飞驰而来的马队来了个激情碰撞，骨折的声音、刀砍在马脖子上的声音、马儿的嘶鸣、受伤骑兵的惨叫顿时响彻山谷。第一波与火马迎头相撞的骑兵几乎全部坠马，伤亡很大。而他们胯下的战马则成功地拦住了火马阵。两大坨马群就挤在这里一时进退不得。

最前面的一排骑兵，有一个成功地穿过了敌阵——对方那些马是连在一起的，他的马儿虽然依靠很高的速度崩断了对面过来的绳索，却也受创不轻，当时就来了个急停，然后这个幸运的骑兵就从马鞍上腾空而起，前空翻七百二十度，途中还在某匹马儿的脑袋上踩了一脚，接着就好端端地落在了火马阵后面，油皮都没伤到。但是大家知道，火马并不止他飞越的这些，所以……。其他的骑兵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有些直接跟对面的马儿来了个头顶头，受创甚重的战马还没来得及长嘶一声便被身后传来的一股大力重重撞倒；有些撞断了对面的绳索，穿过了第一排火马，然而立刻便被接踵而来的第二波冲击放倒在杂乱马蹄下；……少数运气不错的家伙还坐在马上，和后面努力向前的骑兵们一样，他们挥舞横刀奋力斩杀每一匹挡路的战马。

刘武周眼睛眯缝着，心里冒着火：王八蛋!这些混账东西！你们辛辛苦苦地劫来的马匹怎么可以这么用？你们这帮泥腿子知不知道这些马比你们那瓦岗寨精贵得多？怕死？不敢跟老子硬碰硬，拿马儿来送死？真是一帮上不了台面的下流草寇！

谢映登可不在乎刘武周怎么想，他正和手下头领各自率领一彪人马伏在谷道左右的山棱上。这帮人施施然抽出箭矢，开始射杀谷中骑兵——本来用火箭点燃山谷才更好，问题是这次伏击准备得太仓促，本就不多的引火材料都拿去烧马尾巴了，哪儿还有火箭的储备？得了就这么着吧。

人喊马嘶、横刀砍断马头、箭矢扎进肉体、山谷中马儿在流血、人也在流血……

刘武周的兵马折了四百多，除了少数冲阵时葬身马蹄之下，绝大多数都是死于山上射下的箭雨。骑兵们砍死了几百匹马，但是山谷中阻路的马儿不是更少，而是更多了。这还砍个屁，这里还有两千多战马，等你砍开道路，自己先累趴了。况且把马都砍死了，打开道路有个屁用？

“撤！”

刘武周转过马头，向后驰去。

“校尉小心！”

刘武周闻声身形急闪，只觉肩部剧痛，低头看时，只见左边肩窝下透出一支染血箭簇。左半边身子刚刚赶到鲜血的温热，很快就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冰凉起来。

“校尉！”

“撤！”刘武周咬牙喝了一声，接着便伏在马上，当先绝尘而去。

“算你跑得快！啐！”谢映登见刘武周遁走，也松了一口气，话说他们身上带的箭矢也快要射完了。若是射完了箭，两帮人山上山下大眼瞪小眼，未免太尴尬了。于是也不追赶，转而下令收拢战马。

这一战，谢映登固然大败刘武周，连对方的性命也差点留下。可是战后统计，战场上还活着的两千四百多战马，竟有八百多匹重伤难治。官军折了一半兵马，瓦岗寨攻掠马场的收获也损失了三成。剩下的一千六百匹马，多多少少都带着些伤，若不及时救治，恐怕还要有损失。真是操蛋！

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须知火牛火马狂奔起来，人力决然阻它不住，若非谢映登选了这么个窄窄的谷口，假如这是在平川之上，那些尾巴被烧了个干净的战马早就跑得影都看不到了，哪里还会站在谷中等你来点数？

“咱们就在此地休整，给那些伤马上些止血的草药。待马儿伤势好些了再走！”

谢映登在两狼山的屏护下休整的时候，太原、襄国、武安、信都、高阳诸郡流传着一条消息：有一伙甚么瓦岗寨的反贼，联合太行山中盗匪，劫了朝廷逾万战马，要趁皇帝北巡时劫驾！这条消息可不是市井传言，而是太原王家的一个小辈儿郎自太行山贼巢中探得，这王家少年有勇有谋，前时混入贼窝数日，亲耳听到匪首计议此事，不信？哼，人家连劫官马的匪首性命都打听出来了，叫做神箭将军谢映登，乃是瓦岗寨翟让翟大当家座下首领，太行山中那匪首，叫做神雷将军宋海清，乃是曾攻破了延津关的悍匪，这岂能有假？

底层军官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各地郡守、折冲都尉、还有豪门大族的家主们也在说这件事，他们知道得可比下面那些人更多、也更清楚。

安平县，博陵崔氏。

“哪有甚么逾万战马？笑话！马邑哪一个马场有这么多马？分明只有两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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