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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公主深明大义 官员议（第1页）

南阳公主本来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美丽、端庄、贤德。她的阿爷是皇帝，阿娘是皇后，作为天下最尊贵家庭里的长公主，南阳一出世就得到了万千宠爱。小时候，阿爷最喜欢将她抱在手上，逗她咿咿吖吖地说那些谁也听不懂的话。宫女们听不懂，阿娘也听不懂，可是南阳觉得，自己和阿爷都知道彼此在说什么。长大以后，阿爷的宠爱并没有减少，尽管阿爷不会再将他的长公主抱起来放在膝上，也不会再与南阳头顶头地嘻嘻哈哈，可是南阳知道，阿爷很宠爱自己。他经常找南阳去伴驾，长安、洛阳、江都……即使南阳已经嫁人了，依然如此。只不过伴驾的人多了一个——南阳的夫婿。

甚至，夫婿的兄长宇文化及屡次犯法，阿爷都没有处置他。人们都说那是因为宇文化及与皇帝交情甚笃——皇帝在潜邸时他们便是朋友了——所以才屡屡被皇帝回护。

但是南阳却很清楚，阿爷不处置宇文化及，一来是因为他的父亲宇文述对阿爷确实很重要，二来是因为阿爷不希望南阳夹在中间难以做人。朋友？阿爷说过，皇帝是没有朋友的。

说起那个夫婿——宇文士及，南阳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吧？他是许国公的儿子，自己年纪轻轻也已是新城县公，任何一个女人，能嫁给这样的郎君，都不该有什么可埋怨的了吧？他与南阳……算得上相敬如宾吧？阿爷的确是很宠爱自己的，他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的南阳。

婚后他们也有了孩子，宇文禅师。禅师这个名字也是阿爷取的，阿爷笃信佛学，他相信佛祖会保佑这个名字的主人。

南阳也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可抱怨的，自己确实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所以她很知足，她不追求那些更美丽的衣衫和首饰，也不追求奢华的宴会，当然，也许人们会说：“那些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好吗”。但南阳确实不是很在意这些。她所在意的，是她的阿爷，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昏君杨广；是她的夫婿，现在她当然不晓得有一天宇文士及会抛弃她；还有她的儿子，她同样不晓得，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会狠下心来，让人家杀了这个叫做禅师的孩子。

现在南阳的心都牵在这三个男人身上，她希望那些神通广大的佛与菩萨能够保佑他们都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命百岁。尤其是阿爷。

阿爷三征高丽回来之后精神不太好，南阳知道阿爷很辛苦，她想要为阿爷做些什么。做什么呢？为阿爷祈福吧！五台山上有很多香火鼎盛的寺庙，真定县的龙藏寺和解慧寺也是高僧云集之所，那些寺庙里都供奉着许多佛与菩萨。南阳觉得，自己要求佛菩萨保佑阿爷的话，哪一尊都不能落下。所以她才会在河北地盗贼四起的时候来到真定，龙藏寺里供奉着大慈大悲千手千眼的观世音菩萨。

若是伴驾去别处，南阳不一定会带着禅师。但是今次是来拜佛为父皇——禅师的外公祈福的，他怎么能不来？他来了，心不在焉地拜了菩萨，然后在母亲诵经的时候，趁那些护卫都不注意的时候，带着他的小厮跑出去玩了。

南阳知道这不能怪那些护卫和仆役，毕竟自己要求过他们，拜佛的时候一定要虔诚、肃穆。他们当时都在跪拜，低着头，很虔诚。谁会想到小主人居然会在那个时候溜走？

问了守城门的士兵，将至午时，确实有两个少年，一个七八岁，一个十来岁，出了北门。“为什么不阻止？”焦头烂额的公主府管家咆哮。

“若有人进城，我等自会盘问一二。没有人告诉我们出城的也要问啊……”被喷了一脸口水的火长觉得很无辜。

更糟糕的是灵寿县狼烟示警！那意味者北面有危险！

于是真定折冲府果毅校尉带着八百府兵出了北门，他们应该会把禅师找回来吧？南阳尽量让自己静下心来，诵经祈福的时候怎么能心思杂乱？静下心来，要虔诚，佛祖会保佑禅师孩儿的。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反贼袭扰真定县城……反贼以投石机攻击城头……反贼投上来的除了石头，还有雷霆……再怎么恬淡的性格也难以心平气和了。

黄昏前，真定县也燃起了狼烟，反贼走了，但更坏的消息也来了：果毅校尉战死，八百府兵溃散！

“本公主现在不问你们是怎么被反贼击溃的，那是将军们要考虑的事。本公主只想问问：我的禅师儿在哪里？是生，还是…”南阳实在不愿说出那个死字，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受宠的公主，这时候开始嘤嘤哭泣，比什么话语都更能表达自己的心。

无地自容的校尉们带着自己的兵，又出了城，他们打起火把彻夜寻找宇文禅师的下落，无论效果如何，他们的行动多少给了南阳一点安慰。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

太阳升起来之后，南阳等来了消息——很难说这个消息是好是坏，也许二者兼有——禅师儿没事，他现在很好，但是，他现在落到了一伙反贼的手里。为首的就是神箭谢映登。

送信的人很光棍，他在一大堆官兵的簇拥……呃……押送下，昂首阔步地进了县城，然后就坐在县衙的门槛上，在他的要求下，县令咬牙切齿地教人给他弄来了吃食。所以南阳闻讯赶来的时候——她之前一直在龙藏寺——看到一个与众不同的小伙子正在吃饭，好多人手里提着刀在一旁围观。

“你是来送信的？禅师在何处？”南阳问。

“草民李赟，见过长公主殿下，我家将军差我来，送此信与公主殿下。公主一看便知。我家将军还交代，务必要讨得回复。草民一向不识礼数，若有唐突之处还请殿下包涵。”李赟客客气气地行礼回话，这是将军与参军特意交代的，说礼多人不怪，敌巢之中千万不要无礼，免得对方气怒攻心杀了你，岂不是划不来？

南阳也确实因为李赟的礼貌，不曾把一肚子怒火撒在他身上。若不是因为心里担忧儿子安危，她也许还会问问李赟这样一个好小伙子为什么会从贼呢。

“字呈南阳公主殿下芳鉴：向闻殿下贤名，惜乎不得瞻仰，甚憾。昨日出行，有幸偶遇令郎，方知国戚之贵重也。禅师聪颖，我甚喜之。欲留之常随左右，唯恐公主见罪；若送公子归府，心实不甘。今有一说，斗胆呈与殿下。

有校尉尉迟恭者，自恃武艺，当面辱我，我当杀之，杀之则念头通达，故可几于道也。若殿下缚此獠为礼，则于我有成道之德，我必礼送禅师归府为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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