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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长安春深1（第2页）
云长湮愣了愣，旋即道：“节哀。”
女人仿佛是回忆起了伤心事，她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是我没看好她，我……”
云长湮推了杯茶给她，温声说：“你也不必因此而太难过或自责。人与人之间本是有缘分的，或长或短，或深或浅，你们的亲缘太短太浅，她就会早早离开你，这也是注定的。”
“谢谢，”女人捧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又放下，用有些黯淡的目光看向她，“我叫季音。”
云长湮不太想透露太多讯息，但还是出于礼貌报了自己的名姓。这时，店小二把她的面端了上来，她冲季音笑了笑，拿了筷子，低头吃起来。
季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又转到她面前的碗里。面条软硬适中，汤底色泽鲜亮，酱香浓郁，可她的注意力却没被吸引。她垂下眼，有些出神。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妹妹挑食不肯吃饭，勺箸碗碟吃一个推一个，把桌上堆得满满当当。
她素来性格温和，还是给气得火冒三丈。半是气她不懂礼仪不知好歹，半是气她人小鬼大肆意妄为。
倒也是奇怪了，明明平日里是个孤僻又沉默的孩子，一到调皮捣蛋到处惹事的时候，就比谁都活泼。
她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妹妹不肯听，还振振有词地拍桌叫板:“不吃又不会死，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上一百道我也不会吃！”
她按捺不住，心头火气蹭蹭地涨，过去拧她脸颊:“管你喜欢不喜欢，今天必须给我吃饭！”
妹妹年纪跟她相仿，身手却比她敏捷得多。她的手还没伸到，她已经从椅子上跳下来，边跑边喊:“你是姐姐又如何？也不过比我早生一时半刻，又不是我娘，凭什么要管我？”
周围的几个侍女纷纷捂着嘴窃笑。
那时候她生了一整晚的气，曾以为这就是最糟糕的日子了，可现在想起来，这段时光是如此珍贵，以至于她在梦里都要反复回味。
从前的日子，是回不来了。
云长湮告别季音回到房里，又见芜眠将筷子搁在一边，对着桌上的一盘排骨静坐。
她走过去，说：“怎么又不吃？”
芜眠看了她一眼：“我不喜欢排骨。”
“你都快瘦得跟青烟没什么区别了，”云长湮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好言相劝，“有这么难入口吗？吃一点行不行？”
芜眠跟她对视，目光闪烁不定。她好像很想低下头避开云长湮的视线，又觉得这样做不太自然，纠结了好一会，最后妥协道：“你别看着我，我吃。”
云长湮走到一边坐下，见桌上摊着一本打开的书，书封朝上，书页朝下，书名是《百物集》，没有作者的名姓。
这是本非常常见的书，记载的是世间的奇闻异事，在街市书坊里都能买到，只是作者不详，成书时间不详，整本书也单薄得很，比一本讲鬼故事的话本厚不了多少，但记载的的确都是世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物。她见芜眠低头吃饭，便悄悄将那本书翻过来看了一眼，入眼就是“大葬山”三个字。
大葬山是只活在于传说中的存在，大概如同神明敲钟创世的传说一样缥缈，从没有人亲身踏入过它的地界，它究竟是否真正存在都是个难以论断的命题。尽管书上的记载只有短短的一段话，可这寥寥数字，大概是世人对大葬山唯一的了解。
书中写道：“阴阳交界之地有大葬山，山谷外寸草不生，山谷内四季飘雪，寒冷如冬，若非亭午夜分则不见曦月。凡间有死而执念不消者不入阴间，飘荡至此，亦成鬼。山中有卒，偶乘马车往四方，见妖鬼凡人，皆捕之。”
云长湮看完了，无声无息地将书本恢复原样。
过了一会，芜眠吃完了，搁下筷子。云长湮看了一眼，见她果然听话，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芜眠偏过头，不看她，也不答话。
云长湮唤来店小二收拾了碗碟，又要了热水，回头见芜眠又翻开了那本《百物集》，便也坐在床榻边，读起了一本街市上随手买来的话本。
她留意到芜眠其实并不是在借读书打发时间，因为她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关于大葬山的那一页上，指尖落在页边，若有所思地盯着书里简短的一段话，许久都没有翻动一页。【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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