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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长安春深2（第2页）

死去的店小二已经爬到了四楼，芜眠将季音往后一推，道：“杀了她。”

店小二已经翻过栏杆，闻言大叫一声，扑向季音。季音无路可退，只得从袖中拔出一柄短剑，和他撕打起来。

芜眠好整以暇地退后几步，将长发梳顺了，用一根枫叶红的缎带扎起来，又抽空对云长湮说：“你可以先回去睡了。”

云长湮没动，只是道：“一会万一有人找上来，谁帮你解释？”

芜眠就没再管她，转头观望战况。

云长湮站得稍远一些，趁她不注意，借着长廊上的风灯端详她。她半夜醒来，披了一件外衣就出门了，没了衣衫的堆叠遮掩，更能看出她清瘦得很，分明身形单薄，却一定要将脊背挺得笔直，好像不这么做就要输人一等似的。

芜眠的确是很好看的，如果她脾气再好一些，待人再温柔一些，平日里没有那么冷漠疏离，应该能交到很多朋友。只是她待人如此，大概也是不愿意与别人多交往的。

见到芜眠唤醒尸体，云长湮也能推断出她的身份了。

驭尸者必定修习鬼道，为人世正派所不容。这类人云长湮见过不少，但他们大多都凭借乐器或符咒对死者加以控制，如芜眠这样只需要一句话的人，她从来没有见过。

季音和店小二打了个平手，她将短剑横在尸体滴水的脖颈上，店小二双手成爪，正要抓向她肩膀，芜眠突然说：“行了。”

死者眼睛里的光芒瞬间熄灭了，他垂下双手退到一边，俯首低眉。

芜眠冷冷道：“我困了，不想陪你。她最喜欢往没人的险境里去，你要是不怕死，可以去找找看。”

季音撑着栏杆，目光愈发黯淡，像是在失神。她也不看芜眠，目光下瞥，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然后轻轻说了句：“我会找到她的。”

声音很轻，一字一顿，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恨意，像是在告知芜眠，也像是在对自己宣誓。

芜眠对季音说困了，回房以后倒也没急着继续睡。她坐在床沿，看云长湮点亮烛灯，轻轻地叹了口气。

云长湮听见了，但没多问，只道：“你走了，那店小二的尸首怎么办？”

“她自己会处理的。”芜眠淡淡道，“她既然敢闹出这么大动静来找麻烦，肯定也给自己备好了退路。”

她抬眼直视云长湮，双眼像极了深潭，越看越觉得深不见底。人间灯火落入她眼底，就像是被卷进了深渊一般，旋转两圈，就再也不见踪影。

云长湮撞上她的眼神，一时间怔了怔。

离开青城山的古墓以后，芜眠就再没表露过过多的感情。她的神色一直是冰冷又淡漠的，好像刻意要与别人拉开距离。而今晚不知为何，那些情愫又一次冲破了囚笼，肆意展露出来。

她似乎在期盼着、又在逃避着什么。

云长湮觉得自己不得不询问一下，正犹豫着如何开口，芜眠突然道：“我已经很久没有驭尸了，本来也不想再跟它们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是——”

她顿了顿，缓缓地叹了口气，这才用极轻极低的声音说：“可是，我终究是要回到那里去的。”

她垂下眼，看起来异常疲倦，似乎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夜风急骤，窗户被吹开了，桌上的火苗跳跃了一下，将熄未熄。云长湮连忙将它护在手中，试探着问：“回哪去？”

芜眠低着头，双手掩住面孔。半晌，她才低低道：“当然是回到我该去的地方。”

空气好像凝滞了，芜眠一言不发，云长湮几次想发问，又不知如何开口，觉得她大概是不会再吐露更多，于是也沉默不语。

她盯着桌上的火苗出神，不知不觉就松开了护着烛灯的手。窗外又一阵急风卷来，火苗摇曳不定，最后还是熄灭了。

房间里陷入了黑暗，云长湮才猝然回神，走过去关上了窗。

床榻上有簌簌声响，是芜眠挪到了里面，靠墙坐着，但没睡。

云长湮坐在空出来的床沿上，沉默了一会，说：“你不睡？”

黑暗里，芜眠低低的声音传来：“不想睡。”

云长湮无声地笑了笑，也没躺下。两人同坐在一张床榻上，各怀心事，互不打扰，倒也相处出了一种无声的和谐与宁静。【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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