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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红莲焚火2（第1页）

寂静的月下，高塔顶端飘下一道苍白的身影，她宛如一片轻若无骨的白羽，飘飘荡荡，飘出了塔顶的玉栏杆，飞快地向大地坠落。

最后只听一声轰响，重物坠地的声音沉得发闷，那片白羽重重落地，登时骨肉碎裂，鲜血四溅。血汩汩流成了河，从她身下浸漫开来。

这一声坠落的轰响传遍了整个月宫，却没有人为之惊动。提灯的侍女、巡逻的侍卫，都只是淡淡地往高塔的方向看了一眼，对坠落的人漠不关心。

碧灵坠落之后，一道白影飘然走出高塔。她赫然拥有碧灵的面容和身姿，脸上的神情却是淡漠而空洞的。她从容地抚平裙摆上的褶皱，整整衣襟，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兀自离开了。

江晚殊在湖畔听见了远远传来的声响，但她早有预料，不甚惊诧，因此也没多加理会。她对面的越枝更是神色冷淡，垂眼看着手中的红莲，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那天夜里，我的确杀了她。”她淡淡道，“她的血染在我的手上……真令人厌恶。”

于是她走到湖边洗手，鲜血染进湖水中，染红了一朵红莲。它顺着山间的流水漂下去，被江晚殊捡到了。

“我这么做，她会不开心吧？”越枝收紧右手，艳丽的红莲在她手中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可我如果不杀她，到底还是意难平。”

她眼里第一次浮现出迷惘的神色，喃喃：“我昨天梦到她了，她说不要迁怒、不要复仇……这怎么可能呢？”

“——你还记得吗？”越枝轻声问，“你还记得那首歌的名字吗？你还记得那尾游鱼、还记得那只盛水的碗吗？”

江晚殊沉默半晌，最终摇头道：“我记不清了。”

越枝本就是心志坚定的人，即使迷茫也不过是片刻之间。她忽而抬眼，神色冰冷而坚定：“阿九，杀了我——趁着罔两还没有彻底杀死我。”

江晚殊盯着她，眼神忽然变得渺远而深邃，她低声说：“你也要走了吗？”

越枝一愣。

“段城死了，我救不了他……你也要和他一样离开了吗……”

江晚殊显得异常疲倦，仿佛往日的生气都被抽空了，她缓缓叹出一口气，低低道:“我救不了你们。”

越枝平静地答道:“这是宿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

“不是这样的，”江晚殊半闭着眼睛，摇头，“我希望你们都能好好地……活下去。”

她抬起头，眼底光辉重新亮起，直视一切，无畏无惧:“但无论如何，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句话太过熟悉，哪怕穿越数百年的光阴也丝毫不变。越枝听了，微微有些出神。

当年她说这句话时，又是怎样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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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她已经记不清故事究竟是哪一年开始的，大概是时间太过久远，以至于记忆已经逐渐浅淡，模糊不清。

大约是三百多年前，她是月宫宫主，多年的修行使她为人冷静而淡漠，却不曾埋没她天性中的风趣。

彼时月宫之中，湖上未生红莲，湖水清澈见底，水中还有游鱼来去。

正是初秋时节，风和日丽。某一个午后，郡王妃携女儿造访月宫，她懒得接见，把这些事情一应推给了护法，一个人悠闲地去到湖边。正逢江晚殊途经滇南，到访月宫来寻她，两人就花一下午的时间编了一只竹篮，把它放进湖中去捕鱼。

日头西斜，江晚殊觉得无聊，先一步离开了，只剩她耐心地等待那尾漂亮的游鱼游进竹篮。

水面上光影沉沉，倒映出天际的景象。越枝看着天边晚霞从绚烂渐转浅淡，薄云蔽空，霞光渐暗，今夜的月亮就要升起来了。

忽然间，水面上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她没回头，凭着倒影看出那是个陌生的少女，大约十六七岁，面容生得温婉秀气，发挽玉簪、颈坠璎珞，莲步挪移间，裙摆下不经意露出绣花鞋的一角。

少女对她很是好奇，又不敢轻易过来招惹，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挪了几步，看出那竹篮浸在水中，进出的都是游鱼，便不敢开口说话，生怕惊扰了她，只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等候许久的游鱼终于进了竹篮里。越枝探手入水，迅速将竹篮捞起。哗啦一声，竹篮破水而出，篮中盛着的水哗哗流走，游鱼在篮中蹦跳挣扎，不肯接受被捞走的结局。

越枝这才转过头，淡淡地对那少女道：“你是郡王的女儿？白月？”

少女点点头，轻声说：“听母亲说，你是月宫的宫主？”

越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的确是个好看的姑娘，温婉而秀气，眼底映着星光，格外清澈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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