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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长相思断肠（第1页）

空间并不大的马车里，独独坐了我和荣轩两个人，言桑和名唤尔芙的女子起初坚决不愿让我再跟荣轩单独相处，但荣轩心意坚决，我又被尔芙的药粉弄得浑身无力，也就不再多言。

二人只好骑马随在两侧，其余人都跟在后面。马车且行且停，我和荣轩都沉默着，良久之后，荣轩开口打开了死一般的安静道：“本王现在若说阎罗巷的人不是本王杀的，你信么？”

我沉默不语，风自马车帘子缝隙间卷入，吹在我耳侧，他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疲倦之意，叹道：“不回答，是还有一丝犹豫？”

“王爷那日说的话掷地有声，至今还历历在目，奴婢的记性还不差。”我的手在袖中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手掌，片刻之后，才有了一丝痛觉，我死死咬了舌头，满嘴的腥甜，。

“本王起初是要杀尽阎罗巷的人，本王安插在京郊的探子来报，阎罗巷确实有人窝藏叛党，至于是谁，做了什么，牵扯军国大事，本王不可向你透露半字。只是言桑带人赶到的时候，整个巷子的人都已被屠尽，事关重大，言桑唯有匆忙清点了尸体，来向我回报。”他边说便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敲打着卧榻。

我闭目不语，他又接着说道：“本王囚你五日，自有本王的理由，三缺，本王不想赘言，只告诉你一句话，无论境况如何危急，本王都不会伤你分毫。”

“王爷，多说无益，何必欲盖弥彰。”我暗中试了试以脚蹬地，心中暗喜，方才一番刺激，似乎奏效，双腿有了几分力气。我又狠狠咬了一下舌头，嘴角很快沁出一丝殷红，荣轩看到，有些慌乱的掀开马车帘子道：“尔芙，本王不是说过，三缺受过重伤，药量不可过多么？”

尔芙正骑在马背左右张望，闻言低头：“王爷，我已减了一半的药量了，我还担心，这药制服不了她多久，怎么。。。”她话音未落就已停住，因为荣轩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柄短刀，我将口中血沫吐尽，直视着她，尔芙顿时花容失色，荣轩倒是处变不惊，头也不回道：“三缺真的恨本王，恨到每时每刻都想杀了本王？”

“王爷过誉，奴婢还没笨到撕掉手中唯一的筹码，变成瓮中之鳖。”此时四周都是荣轩的人，随行的弓箭手已经开弓欲射，我如果现在把荣轩一刀毙命，自己也要被射成靶子。方才他一番话，疑团重重，即使要同归于尽，我也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三缺又要跟本王做交易了，说罢。”他的声音无一丝起伏，似乎早已料定了我不会杀他。

“打通我的脉络，解开天坤穴的封印。”我在他耳边一字一顿说道，他闻言浑身一震，随即又是一阵沉默。我尽力不让自己的呼吸变急促，静候他的回答。

一路无语的言桑突然开口道：“天坤穴要内力深厚之人才可封印，而封印之后再打开，需要更高的内力，当今世上，能够做到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紫玄道人，可他十年前就过世了，还有一个是云安山上的辩机和尚，可他已避世多年，还有一个。。”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就是我。”荣轩低沉的嗓音传来，我愣了一下。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我手中的短刀，只轻轻一掰，刀就断了。铁制的刀子掉在马车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转过头来看我，暗黑色的眸子，棕色的瞳仁，波澜不惊。马车外面，碧天如水，衬得他清秀的脸庞仿佛也在发亮。我颓然跌回马车。

当日京郊遇到流寇，我清楚记得他说，他不会武功。

“未央楼”上楚吟误伤了我，他送我伤药时说，他不会武功。

紫宸殿上皇上出手伤我，他硬生接下，我也以为他不会武功，内疚良多。

到头来，一切都是我思虑不够周密，想来天家子女，自幼便文武双全，又有几个是半点武功都不曾学过的？自与他相遇，他待我，究竟有几分真心，怕全都是假意，半分真话也不曾告诉过我。

我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可笑，仰头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最后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荣轩叹了口气，俯身过来扶我，我推开他，跌跌撞撞跳下马车，一个站立不稳，跌坐在地。初秋的京郊刚刚下过细雨，我跌了满身的泥泞，一定狼狈之极。一向鲜少有话的言桑竟走了过来，倾身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尔芙抚了抚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

荣轩此时已披了一件绯红暗花披风站在马车上，初秋的风灌进他穿着的黑色镶边长袍，衣袂飞扬宛如天神，他俯身看着我，转头对言桑吩咐：“回府后本王闭关一日，替她打开天坤穴封印，言桑，你看守保护本王和三缺。另外飞鸽传书梁总管，他昨日报来的密函本王已看过，既是无伤大雅的小喽啰，就不必理他，静观其变。”

言桑慌忙上前，屈膝下跪，拱手道：“王爷不可，出征在即，此时不可妄动。”

荣轩面无表情，嘴角微挑：“言桑不信本王么？”

“属下不敢，只是王爷您。。。”

“没有只是，三日之后，大军奔赴边陲，皇上亲自于丹凤门壮行，本王不允许有半分差池。”他转头看向我，微弯了身体，向我伸手，声音柔了几分道：“三缺，上来。”

我缓缓起身，迟疑着不知他这回又在耍什么花招。他拧了眉毛，唤了一声“尔芙。”尔芙领命，上前一步。我吼道：“你敢！”她似乎未料到我会这么生气，有几分犹豫，但很快就莞尔一笑道：“为何不敢？我只效忠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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