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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求（第2页）

白莫想了想似乎是有这回事，却又记不大清。也就不再追究，她被伺候着洗漱，挽辞给她擦脸的时候不小心力使大了些，她又哭了半宿浮肿的厉害，忍不住吃痛一声。一对姐妹双双跪倒，白莫瞧着他俩心心相惜，摆了摆手，没在意。

手边有面铜镜，白莫拿起来端详一阵。双眼肿得厉害，睁不开似的。想到自己竟在一个叛徒面前哭的声嘶力竭，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残破的冷哼。

白莫肿着眼不想出门，心情不好也不想看折子，于是托了腮就趴在窗边瞧着外头。

一整日无所事事，穆凉来前院来了两回，一回是给前两日出门受了伤的杀手送饭餐，另一回就跪在她门口的花圃里不知做些什么。他的脸色似乎比平日还要苍白，眼睛倒没见肿。

白莫虽然气自己昨日的软弱，却又懒得刁难，反正他也只会哀哀的瞧着她，不反抗也不还嘴，没趣得紧。

而后几日穆凉愈发的乖顺起来，这一月到了毒发的时候，白莫都没有召见他。只是差人送了解药过来。不过其实他一向都极乖顺，大概只是近来白莫没了折腾他的兴趣和精力。

或许是明白了人都固有一死的，又也许是仇恨也一点点放下。人是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的，白莫在佛像前再苦苦哀求又如何，人死不能复生。她早就懂，一向都懂。更何况，就算佛像当真有神力，她这样的人，活了二十多年都对其不屑一顾，连信仰都抛弃的人，注定也会被抛弃的。

白莫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到了亥时更深露重，她多半也不会再为难穆凉。穆凉本就少言，白莫一向不喜吵闹，所以就连痛极了的哼声都是一压再压，闷闷的在喉咙里，接近叹息的痛呼。白莫突然觉得厌倦了这样周而复始的日子，她一直逼问穆凉原因，可他从未吐露。那她留他在身边还有什么意义？反之，送走穆凉，她就不必再痛苦。母妃的脸不用再出现在梦里指责她薄情寡义。

她一向都懂有舍才有得，否则夺嫡的势头这样强，她早就死了千八百次。穆凉这样的身份，是她早该舍掉的。

主意一旦打定了实行的就格外容易。没消几日，一切就都安排妥当。

穆凉被押进大殿之前，正在白莫屋前的花圃里忙着整理两株刚成活的花。他在自己房前种好，日日抽空料理，好不容易才茁壮了些，不再那么容易死了。趁着这日日头还算好，就移到了白莫屋前。那花还没全开，却已经是动人的模样。白莫屋前的花花草草，一向是他忙里偷闲来料理的。白莫烦闷的时候就喜欢找些旁的事情做，浇水，喂鱼，或是拿片树叶涂满墨，拓印叶脉。倒不会拘泥些什么形式，凡是能解闷的就好。门口若是有些色彩，她在屋里推开窗就能瞧得见，也少了许多麻烦。

官兵涌进来的时候，他甚至都没多想，自顾自的忙着。直到一列官兵围住花圃，他僵硬地站起来，心底虽然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白莫的反常，他明明看得出，却一直故意忽视。但他仍然故作镇静的说道，“私闯民宅，你们眼里可还有王法？”

穆凉身穿素色的粗布长袍，却丝毫不减那股腥风血雨之中历练出来的血气。虽然那股气势震慑了不少人，但又有谁不知道。

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紧接着，他的花圃被踏的辩不出模样，那两株还不容易成活的花也早就看不出颜色。离开的时候，他自己屋前挖开的土壤还没有填平，就像是他空落落的心底，填不上的。

他能忍受所有的虐待，苛责，侮辱。但绝不是在他天真的以为一切都会好的时候狠狠给他一棍。

太疼了，白莫。

我欠你一条命，你嫌我的命不够赔，所以才要折辱践踏，想看的不就是我崩溃我求饶。

得偿所愿罢了。

面圣的时候白莫也在，她气定神闲，视若无睹。本来，这一切都是她默许的。

白莫一直低着头，慢慢的给自己倒酒，慢慢的斟酌，甚至他被批下死牢的时候都没有想抬头，但在窸窸窣窣的锁链声之后，她却突然听见穆凉平平淡淡的，甚至像有一丝笑意的声音，终于还是忍不住抬了头。

“我错了，主人，饶了我。”

他明明知道求饶没有用的。

不经意间酒杯好像撒了，但她没空在意，整个心神都被轻飘飘的一句话撞的稀碎。她抬头去看的时候穆凉正被押着要转身而去，但他还是努力回头望着白莫，像是要把这个人记到脑子里，哪怕有个几十年不见，也能清晰的说出她的模样。但说到底，明眸皓齿，一眼就难忘。他轻轻的笑，那笑容甚至有几分得意。温柔的，皎洁的。

他打了胜仗回京复命，就是这样的笑容，对别人或许是带点疏离的。但对她，一向都把最后一点防备都剥离干净，清清冷冷的一个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像是在喉间转了几转，带着丝丝笑意。

你瞧，最后的最后，你还是叫我牵动了心神。

我也没输的彻彻底底。

有些事，注定是求也求不来的。【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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