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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一。
“瓷儿,妈妈找您。”
柳瓷道了声谢,将做了一半的花样放下,起身越过那人便要往外去。
牡丹手疾眼快地拉住她的手腕,急道:“瓷儿!”
自那日她和曹妈妈去接柳瓷回春怡楼后,柳瓷就仿佛变了个人,虽仍会和她讲话,可再不像从前那样亲昵。
柳瓷要拂开她的手,“怎么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和柳瓷搭话的机会,牡丹怎么可能放。她连着几日翻来覆去睡不好觉,脸色是脂粉也遮不住的难看,嘴角都急出了火燎子。
过去柳瓷像对亲妹妹一样对她,只对她是特别的,如今柳瓷却只把她当和春怡楼其他姑娘一样了,天差地别。
牡丹越想越觉得委屈,未语泪先流,眼泪不用排演般哗啦啦地落下,温凉的泪珠都滴在了柳瓷手背上。
“哭什么,”柳瓷默了默,仍是挣脱了她的手,却从袖中取出了一方素帕,“擦擦。”
牡丹愣了,包着眼泪接过手帕,刚想开口柳瓷便转身走了,好似短暂的怜惜也只是假象。
柳瓷的房间被安排在远离楼里姑娘住处的二楼转角,而曹妈妈的卧房则独立于三楼,楼里的人轻易不得上楼。
柳瓷步履在上楼前停住,不动声色侧过脸观察着楼下的情景。
春怡楼是长安最有名的青楼,自是不止皮肉生意。白日里有些达官显贵乐得在大堂听曲,却欲盖弥彰地各个戴着面具;到了夜里春怡楼又是荒唐旖旎的醉梦乡,至于前来醉梦之人,可谓是数不胜数。
柳瓷有一副好皮相,曹梦丽虽欣赏她的能力,但总有意无意要将她培养成千金难买的伶人。用曹梦丽的话来说,若她成为长安第一个不靠卖身远名的花魁,待她声势消退,曹梦丽自会给她一笔钱财放她离开。
柳瓷承认穿越之初她委实天真过头了,薄岑一事是上天给她敲的警钟。
她谁也不能信,牡丹也好,曹梦丽也好,她要保住她的性命和尊严,只能信自己。
“愣什么,还不快上来?”
曹梦丽耷着眼不知已在栏杆处看了她多久,柳瓷背脊微凉,遂转过脸来抬眼看向她,嗔道:“我以为牡丹那丫头又唬我呢,这就来。”
她此话落下,面色在拐檐阴影下神情不定的女人像是忽地散去了渗人的阴气,如常般自顾自先进了屋。
柳瓷面不红心不跳地追上她,出乎意料在门口看见两个眼熟的人——她猜到曹梦丽突然找她是有事,只是没料到……
“您是……永庆侯府的老夫人?”柳瓷看到门外的人其实心里便有了数,面上却眉头微动,将眼神求证般转向曹梦丽。
曹梦丽点了点头,“是老夫人有事要问你,你只管好生答。”
她似是只起到引见的作用,朝敬仁老夫人致礼告退,在与柳瓷擦肩而过时低声嘱咐,“注意你的措辞,莫要冲撞了老夫人。”
柳瓷眸光对上她鹰隼般的眼睛,下意识应下。
待到曹梦丽自外头拉上房门,徐婵才说了见到柳瓷后的第一句话,“柳瓷,是吗?”
房中不再有旁人,曹梦丽和徐婵的侍女都在屋外候着。
“是,”除了大理寺那些酒囊饭袋的狗官和春怡楼来往的常客,柳瓷亦是头一次和所谓的贵人离这么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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