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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回 创五达观 偶忆同门（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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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白鹿所居洞内皆灯火通明，黄道和与卫琉知闲叙道术时向瞿白鹿问道：“仙家，你晚间点了这几日的火烛，想是昏暗暗怕黑睡不着？不然叫几个小的来把守？”

白鹿早先在逐风观学术之时，亦是每夜灯火通明，没少因此被师兄说叨。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十几套不同版本的说辞。他们刚问完话，话音还未落，白鹿心底暗笑一声，一本正经抬起头来道：“哪里的话，你且到后面看看那几十摞子法术要诀，还有你几十个的人头安排，再加上天庭之事。唉～岂能容我安睡。”

旁的话也就罢了，只是那一声颇为无奈且无力的叹息倒叫两个小妖不安起来，仿佛那声叹息里藏着未能拯救天下苍生的怅然。

卫琉知忙道：“仙家若是有事吩咐我俩就是了。”

黄道和跟着说道：“不错啊，仙家何必烦扰人头安排，统统安排下来不就好了。”

白鹿夜夜不得安睡并非是为着那些杂事，而是入夜睡后常常梦见祖父与众天狐。自打离开涌泉山的那一天，她就一直梦见他们。

梦中的他们还在那仑者山上，还是那副无忧无虑的模样，纵然知道是梦，可还是挣扎着不肯醒，拽着祖父结结实实的拉着他的衣袖生怕他走了就再也不会来，生怕还会回到这现实的梦境里。

每次拽了祖父的衣袖，自己的脚下的土地便会裂开，然后又回到了那口枯井之中，醒不来，睡不着。

每每白鹿醒来后却又擦着冷汗自责，独自一人双臂抱膝，躲在角落里嗤笑自己的百无一用。

到了枯井之中，瞿白鹿便能看到一条锈迹斑斑的锁链缠绕着自己，一圈又一圈，勒的紧紧的，紧到手指粗的铁环也陷进肉里。那铁链拼了命似的阻碍着自己触摸那道照在枯寂的井底的唯一的光，挣不开，动不了。

手上的血管和青筋也因为铁链的缠绕而凸起，有时甚至能听见强烈挣扎后骨头的碎裂声。那个梦里可真冷，从四面吹来的冰刃似的风，吹到脖子后面，吹到背后，吹到手心和脚心里，就连胸口都好像被开了一个洞，呜呜的冷风来回在里面穿梭，借机触碰一下肝肠，抓挠一下心尖。

而那光日复一日在自己的面前转圜，好似冬日里的暖炉，夏日里的冰。可白鹿只有看着的份，看着光照在没有生命的井沿上，青砖上，干的龟裂的地面上，就是不照着自己。

梦到这样的梦之后，往往就是惊醒，继而再难入眠，从在逐风观便是如此。惊醒后难过时，甚至指尖上生的那不算坚硬的指甲能将手掌的皮肤穿透。期望皮肉现实的痛苦可以掩盖住不断遮掩却不断涌出的悲哀。

因为这，才不得不夜夜掌灯，盼望着能得一夕安寝。

这里听黄道和说把事情都吩咐给他们，瞿白鹿从思绪中脱离，抬起头道：“我已然想好了，先下加上你二人统共三十六个修道小妖，去了你二人还得三十四个，除每日看守门户的那四个，烧火煮饭打扫的六个，你二人手下各带着一十二个小妖，聚集起来，一路往东一路往西，各寻村镇，五达观的事从今日起我便放开手交予你二人管了。”

二妖点头称是。

看着他俩只顾点头白鹿又道：“需记着，尽量不要分散开来，若遇上什么难缠的也好做个抵挡。”

说罢拿出昨夜写好的一百道符纸，每人交予五十道。

他两个拿过符咒翻来复去的看，黄道和一连看了几遍边看边问道：“仙家，此乃何物，有何妙用？同我二人说上一说。我俩也好学一学。”

他说着，卫琉知也盯着瞿白鹿，放下了手里的符咒。

白鹿随手拈起一片符咒，心中默念咒文，说时迟那时快！四周登时陷入一片烈火深渊之中，熊熊烈火炙烤着洞内的一切，两个小妖登时吓得不轻，只顾着蹦跳着拍熄了自己身上的火。

卫琉知惊得瞪圆了眼睛，一掌拍在那焰火之上，只闻到一阵焦香的味道。他竟烤焦了自己半个爪子。

白鹿一见连忙将火熄了，那道符咒也登时化作烟灰不见踪迹。洞内一片焦土，瞿白鹿刚刚整理好的洞府又转眼回到十年前。

这里卫琉知一手捧着现了形的爪子，疼的哆哆嗦嗦满头冒汗。黄道和在原地愣了愣，看他在那哆嗦立刻醒悟过来，踏着灰烬四处找药膏。

白鹿皱眉不语，就只静静看着他两个。

卫琉知见她表情不好，方想起白鹿曾经教过的避火咒，还生术。

想来也是怕挨骂吧，这里卫琉知赶紧默念还生咒，使起还生术，那只手慢慢缓和过来，鲜血直流。白鹿拈起黄道和找到的当初从逐风观带出来的药丸，轻轻捻碎了撒在卫琉知手上。

卫琉知恐她怪罪，先自己把错说了出来道：“是我不自量力，竟不知那火真能伤人。”

白鹿的面色已然缓和了不少，听他如此说，便接着话说下去：“甚底不自量力，哪个仙人不是从不自量力慢慢来的，你此次行事略有些莽撞了。往昔倒不见你如此。”

黄道和小声道：“他家被火烧了。”

瞿白鹿不知该如何说了。也只是闷声不吭点了点头。

室内弥漫着一股子皮毛烧焦的味道，卫琉知的伤已然好了大半，只是伸展的时候还有些疼。卫琉知低头不言，白鹿对他二人道：“此符名唤烽火符，若是遇险便祭出此符，默念符咒，一则可以以火攻敌，二则，凡是拿着我写的烽火符之人皆能知晓。可以救急。”

黄道和是个心实的，听得此言便道：“若是我等皆不敌，那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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