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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11章 情深终是繁花尽二（第1页）

枫树林一侧有一条山涧，沿着小小山涧往深处走去，那里有个不大不小的山洞。大雨来袭的那时候，气若游丝的陌北伏在南笙耳边说：“好冷！”南笙无法，只能背着他一路跌跌撞撞找到了这个山洞，妄图能避避雨。

洞中有个矮矮的石桌并上两个石凳，桌子上面竟然摆了简单的茶具，不远处甚至有一张石床，所以这里，大概是打猎的猎人的临时歇脚地。

陌北全身发抖，嘴唇变成乌青色，而且全身冒着虚汗，体内的热气将身上的水汽蒸发出来，在微暗的洞中氤氲出一股气雾，可他却不停地在呢喃着：“冷……好冷……好冷……”南笙身上的火石已经被雨水淋湿了，她打了好些下，都没能成功，无奈之下，将她的剑与陌北的剑一滑，一股强烈的火花溅在洞中的干柴上，随即木柴上空，冉冉升起了火焰来。

火光熠熠下，陌北的脸色苍白，看着没了一点生气。南笙看着中箭的那只手臂臂膀处，鲜血将整个手臂的衣服都染得鲜红。她捏紧箭的手止不住颤抖着，咬牙一个用力，将毒箭拔了出来，由于用力太猛，在惯性的作用下，毒箭飞出了她的掌控，掉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毒箭在地面上弹跳几下，几滴黑红色的血溅在四周，胡乱画了一幅看不懂的画。

毒箭拔出的伤口处，一股热血冲出来，落在石床上，摊出一朵凄美的黑色牡丹。南笙想也没想，凑过去为陌北将残留的余毒吸出来，足足吸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吸出来的血变成正常的颜色，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她撕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在洞口处接着雨水打湿，仔细替他清洗了伤口，又仔细替他包扎好伤口，这一晃，眼见着洞外的天幕渐渐压下来，黑夜一寸一寸侵袭了整个大地，洞中有火，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但昏睡中陌北却仍旧喊着冷，身体止不住一直在颤抖着。

入夜，气寒，洞中尤甚。洞中的干柴渐渐燃尽，火熄灭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没了火取暖，陌北颤抖得愈加厉害起来。南笙坐在一旁，却是坐立难安。外面仍旧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声响在静谧的夜色中尤其清晰可闻。

“嗯……”陌北的一生闷哼，将神游在外的南笙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转过头望向躺在那里陌北，却有些不忍直视。“好冷……”陌北在睡梦中中呢喃着，渐渐蜷缩在了一团。南笙在黑暗中摸爬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却发现烫得厉害。

南笙解了自己身上的长袍，盖在他的身上，可他还是颤抖得厉害，无奈之下，南笙咬咬牙，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只剩下那件掩饰自己女儿身的裹胸紧紧勒在胸前，然后靠在他身边躺了下去，伸出手臂环上了他的腰身。良久，他才渐渐安静下去，不再发抖，不再痛苦地呢喃。

陌北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却是十分朦胧。但他依稀能够看见，梦里出现了位女子，他记得，那是他的娘亲。他娘亲年轻的时候，却也是明媚秀丽的美人儿，可现在却变成了风烛残年的模样，不受父亲待见，不受整个家族待见，只是因为，她生了他那样一个看着干不出大事业的儿子。但那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的他，谁瞧着像是弱不禁风的罹患不明病症的人呢？

梦境的最后一刻，他的娘亲对着他笑，他伸手想去抓住她，却发现扑了空，什么都没抓住，独独抓住了无形的空气。他猛地睁开眼来，惊觉地叫了声“娘，别走！”这一动静，惊醒了趴在他胸膛处，此时仍旧紧紧抱着他的南笙，一时之间，气氛极为尴尬。

南笙抬头怔怔看着他，脸颊瞬时绯红起来，猛地从他身上起来，胡乱抓起盖在身上的袍子将自己裹住，但却在抽身离去之时，陌北伸手想拽住她，一不小心拽下了她的发带，于是一头漆黑如墨的秀发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一张秀丽美好的脸在黑色瀑布中显出模样来，肤若凝脂，眸若星辰，脸颊似一朵开在盛时的桃花，灼灼熠熠，明艳美丽。

南笙触不及防遭遇这等事儿，一时只能无措地最转过身去，背对着陌北不敢出声。陌北瞧着自己臂膀处的伤，又看了看南笙披着的长袍下摆的缺角，心里明白了个大概。想起昨日的那场经历，记起自己当时替南笙挡了一箭，而他知道，当时那箭上啐了剧毒。他看见地面上的黑红色的血液，大抵明白了是谁替自己处理的伤口，又是谁不顾一切替自己吸出毒血，甚至，不顾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竟用自己的身子替他取暖。

南笙久久立在那里，本想稍作离开之时，却被陌北一个用力拉近他的跟前。二人瞬时咫尺以对，四目交接，南笙霎时觉得脸颊烫了起来，脑中一片空白。

陌北嘴角一抹笑意，拉过她来，捧起她娇艳毓秀，含羞不已的脸，吻了过去。

洞外是秋风卷动的落叶翻飞在辽远的天穹之下，洋洋洒洒，纷纷扬扬，山涧泉水叮咚，宁静的水面被几尾游戏的鱼儿打破，秋风停歇，落叶纷纷落入流水中，迢迢顺着水势流去。

那日之后，二人回到陆青观之后的日子里面，都绝口不提那时候遭遇的事情。只是，南笙却不再刻意回避陌北，她也知晓，陌北是不会告诉师父她的女儿身的。于是自然，冠宇什么都不知道。

时间淼淼，若一瞬之间，秋去冬来，红叶被换，皑皑白雪上了陆青观，缕缕寒意席卷了那时候的坦诚相待。

可南笙依旧记得，那是她第一次，与男子那般亲密。而陌北，又何尝不是呢。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情窦初开，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执子之手，第一次，有了一辈子就这样走下去的愿望。

可是，人生相遇，总有离别；而离别，恰恰是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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