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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香点了点头,觉得他们两人说的都有道理,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便问木炎清:“可找到黑衣人了吗?”
木炎清道:“没有。”说着笑意稍减几分,显然是想到被黑衣人杀害的师妹。
流苏紫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作恶之人终有恶报。”她说话之时虽没有看着木炎清,但口气甚是温和,颇有调解之意。
木炎清心情稍好,不再提黑衣人的事,同含香开始胡说八道。他早年便在江湖上行走,见识自然不弱,有些话从他口里说出显得甚是有趣。三人玩笑打闹了一阵,也是相当开心。直到太阳西斜,含香才起身告辞。本想流苏紫会同她一起走,却没想到流苏紫竟还要继续在此处翻书,她狐疑的看了流苏紫一眼,才离开四平殿。
走到大殿,正遇到刚回殿中的白砚,白砚身边正跟着那名白衣女子,伸着青葱手指替白砚将外袍脱下。
白砚见她从殿中出来,面无表情道:“见完了?”
含香心不在焉嗯了一声,目光却始终看着那女子,今日看她,倒没有前几日初次见面时的震撼。许是前几日是在夜里见她,自己也是心神不宁,看着她的时候也并不是很认真,现下认真一看,觉得她和自己也没有那么像,顶多有三四分相似,大部分还是不一样的。可虽说如此,也不能否认这女子是个美人儿,就拿那双在白砚肩头活动的手来说,就美得让人不忍直视。
她心里有些不爽,白砚也是个有手有脚的人,区区一件外袍还要别人帮忙脱吗?而且这种脱衣服的事不应该由巡彷来做吗?炎熙呢?炎熙去了哪里?
那女子显然注意到含香的目光,微微一笑,在白砚的肩头多拍了几下,边拍边道:“殿下这件衣服看着有些旧了,我替殿下新做了件衣裳。这就取来给殿下换上。”
含香瞪着眼,她怎么看不出来白砚身上的衣服有旧,起码肩上银丝绣着的水云纹还闪着光呢。
那女子一转身就取出一件黑色长袍来,替白砚换上:“殿下可满意。”
那黑衣剪裁刺绣甚是精美。穿在白砚身上也是相当好看,白砚淡淡道:“挺好。”
含香冷哼了一声,不就一件衣服嘛,至于吗。那女子同白砚站在一起,一个背手而立,另一个替他整理衣裳,黄昏的日光斜斜照在他们身上,画面看上去非常和谐,倒显得她甚是多余。她很不是滋味,说了句:“我走了。”也不等白砚答复。转身出了大殿。
本来很好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不好,走到广场,正好看到穿得似孔雀一般的穗恭卿,连忙上前拉住他。
穗恭卿懒洋洋的看着她:“干嘛,现下又想起我来了?”
含香一直觉得穗恭卿有些小心眼。想必上次她拿风卷他,又将他关在门外的事,他还没能释然。含香陪笑道:“数日未见穗掌事,心中想念的紧。”
穗恭卿哼了一声,摇着折扇道:“有事快说。”
含香见不远处有张石凳,便拉着他在石凳上坐下,摸了摸额头道:“那个在殿下身边的白衣女子是谁?”
穗恭卿做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哦。你是说那位又美又温柔的白衣女子是吗,她确实是又美又温柔的,说起她来,倒是有一些故事,这些故事又稍显冗长,说得多了你师父我难免口舌干燥。口舌一干燥难免影响讲故事的情绪,你说,你该怎么办?”
含香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钱袋:“我只有这么多了。”
穗恭卿接过钱袋,打开翻了翻。一脸正气的将钱袋收好,摇着折扇道:“这白衣女子嘛,乃是摩挲山主最小的女儿,闺名唤作云之,摩挲山与银月城乃是数代交好,早在先王那时,便有摩挲山与银月城联姻之说。如今咱们殿下已经是妖王,可王后的位置还空着呢,摩挲山主此时将云之公主送到殿下身边,此中奥妙也是不消说的。要说这云之公主也甚有眼光,否则怎就在众妖王中看中咱们殿下呢。”
含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白砚也有千岁,一个千岁的妖王还没有娶妻,也是说不过去的,再者说,白砚的长相甚是讨女子欢喜,有那么一个两个倒贴的也不奇怪。可以他那冷冰冰的脾气,若是不喜欢云之公主,也不会将她留在身边。也许白砚就喜欢云之那种类型的也不一定。
想来云之公主也挺好的,长得美,又温柔,还会做衣服。做衣服这种事嘛,也不是努力就会的,还需要有些天赋,似她这样拿过刀拿过剑,没有拿过小针线的人来说,这辈子全然没可能也没那耐性做一件衣服出来。而且摩挲山虽不比十大妖城,但也不容小觑,那摩挲山主一手定天锤使得极好,云之公主是他的小女儿,想必妖力也是很强的。白砚他不也是喜欢力量强大的女子。这么一想,更觉得白砚对云之公主相当特别。
穗恭卿又道:“听闻你今日又去见那个木炎清,你年龄还小,有些事你不懂,为师在此提点你几句。那个木炎清你尽量少去见,最好还是别见。你有所不知,咱们家殿下是个醋缸子,眼里可容不下沙子,你自个儿小心一些罢。”
她有些黯然,自也听不到穗恭卿后面说什么,点点头回了院子。适才给穗恭卿的钱袋里有十个贺兰币,现在想想,觉得这十个贺兰币花的相当不值得,虽知道了白衣女子是云之公主,对她来说没有半点帮助。人家是公主,她是什么。也只得浮羽岛首徒的身份能与她争一争,想着自己许久没有回到岛上,突然甚是想念离歌,要不过几日回岛上探望师父好了。
回了屋子,从箱子里抽出一块白色布头,就着落日的余晖缝缝补补起来,捣鼓到大半夜,弄出来一件四不像的衣服,她对着烛灯看了半天,觉得这样的东西连自己都不会穿,随手就丢到一边。脑子里反反复复都在想着云之公主做的那件黑色外袍多么好看,绣工多么精致,越加觉得自己在女红上毫无建树,不禁心灰意冷。
她趴在窗头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秋风甚凉,一阵冷似一阵,忽觉得有人将她抱起,放在榻上。她睡得迷迷糊糊,隐约觉得眼前人影酷似白砚,嘴巴一扁道:“衣服难看死了。”
那人替她盖被子的手一顿,摸了摸她的脸,她在那手上蹭了两下,转过身继续睡了。
一觉醒来,自觉地头晕脑热,许是被冷风吹的着了凉,她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下去,喉咙辣辣的痛。记得昨日明明是趴在窗台,怎就回到了榻上。她想了一会,觉得想了也是白想,便拿着些糕点,上四平殿中看木炎清去。
天上挂着厚厚云层,阴蒙蒙的,风却一阵强过一阵,吹得人全身都疼。含香有许多年没生过病,估摸着这次只是个小风寒,并无大碍。小时候她在钱家做丫鬟,多大的病没得过,有一回差点都快病死了,不也只喝了几碗姜汤挺过来。如今身上有了道行,还怕这小小风寒。听小猴儿说,风寒这种东西,只要传染到别人身上就会痊愈,木炎清的身体看上去挺好的,不如就传染给他,反正他每日在四平殿中无所事事,闲的发慌,得个小病也算给他些事做,想来她对木炎清也是相当够意思的。
她一脚踢开木炎清住的厢房,见木炎清和流苏紫头顶头不知在研究什么,流苏紫一见她忙让出个座位。含香低头一看,见桌上画着许多图案,横竖交叉在一起,看不出是个什么物件。她一向觉得流苏紫聪明,因此桌上的东西看不懂倒也没什么。想起今日来得目的,对木炎清自然特别热情一些。其实她也不懂怎么能将风寒传染他,可觉得亲近一些总是不会错。直到她觉得差不多了,才打道回府。
从木炎清所住的厢房到殿门,要走过一道浮水游廊,绕过一个弯,便见那游廊上坐着云之公主。那云之公主斜靠软垫,身后跟着一众妖仆,甚是气派。含香不想与她碰面,便折向另一条路出殿,可那云之公主不是个会看脸色的,她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妖仆拦下。
云之公主笑道:“妹妹这是要去哪里?”
含香想着她是个人,云之公主是个妖,无论如何也做不成云之公主的妹妹,更何况她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知她爹和摩挲山主的哪位夫人生下云之公主,这个姐姐,她着实不敢认。她这样子想,却没有胆子说,转过身笑道:“我要出殿。”她这才发现云之手中抓了快青布,正做着针线。
云之公主见她的目光落在青布上,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将那块青布打开,柔声道:“听闻殿下对妹妹甚是看中,想必妹妹对殿下的喜好也很了解。妹妹请看,这块绸布颜色可好,穿在殿下身上可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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