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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妍冰虽说已是久经考验,对酒精不足为惧,具备了耐受力,可是,面对寡不敌众的形势,她还是长了个心眼儿,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避开众人,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
在沈妍冰看来,自个儿在二手车市场淘来的面包车,远比那些头头脑脑的小轿车安全、踏实。
那帮男人平素看上去衣冠楚楚、一本正经,在酒精的催化下,完全变了一个人,个个脸上泛着酒晕,瞪着血红的眼睛,海阔天空、胡夸一气。
沈妍冰冷冷的欣赏着他们的表演,心中忐忑不安,时不时抬手看看时间,对她而言,浪费时间在这种吃吃喝喝的应酬上,还不如窝在家里,多陪陪****和浩然,一边做家务活儿,一边跟干妈聊天,多跟沉睡不醒的王喜贵说说话,以求早日将他唤醒。
时针指过十点,沈妍冰终于按耐不住,对金二说:“金老板,我还有事,得先撤退了!”
“沈老板,这……恐怕不好吧?大伙儿正在兴头上,你这不是拆台、扫兴嘛!”金二面露难色,睨视沈妍冰一眼,目光落在处于兴奋状态,正侃侃而谈的许总监脸上:“今儿,我说了可不算数,你要走,得许总监点头才行!”
“行,那我自个儿跟许总监请假!”沈妍冰浅浅一笑,心想:跟你说是瞧得起你,我沈妍冰要走,谁拦得住?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儿,丢下老婆、孩子,在外面鬼混,无后顾之忧,我可不一样,家里还有一摊事儿需要我去做!
沈妍冰端起酒杯,打断了许总监的神侃:“许总监,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得先行一步,这杯酒,给大伙儿请个假,还望高抬贵手!”
许总监一愣,旋即笑道:“自罚这一小杯,怎么有诚意?脱离队伍,再怎么着也得换个大杯子,不然,怎以服众?”
沈妍冰脸上的笑容越收越浅,横下一条心:“行啊,换大杯子……咱们话可说敞亮,我甘愿受罚,之后,可就行动自由了啊?”
“没问题!”许总监一许诺,满桌子男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个个情绪高涨的起哄,连连叫好,金二扯着喉咙喊道:“服务员,换个大杯子!”
服务员闻声,拿来一个玻璃直筒杯,摆在沈妍冰面前,许总监冲金二挤了挤眼睛:“金老板,这杯酒你来斟……是不是需要怜香惜玉,你自个儿斟酌!”
“俗话说,酒满敬人,茶满欺人!这杯酒啊,还真得倒满喽!”金二心领神会,抓起酒瓶子,将酒倒得满满的,碰一下杯子,酒水就会溢出来。
男人们看到这杯酒,不免咋舌,心虚不已,酒喝到这份儿上,一口气干了这杯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少说也得有三两。
“我给大伙儿赔罪了!”沈妍冰手不颤,心不跳,端起杯子,酒水一滴都没洒,杯子送到嘴边,咕嘟咕嘟,就如同喝凉白开一样,一口气干了杯中酒,杯子竖起来,杯口朝下:“谢谢各位理解,大家尽兴,我先告辞了!”
沈妍冰放下杯子,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抓起挎包,朝门口走去,金二屁颠颠跟过去,伸手扶住她,假模假样的说:“沈老板,没事儿吧?我扶你出去,让司机送你回家!”
沈妍冰抬手推开金二的手,笑道:“金老板,不必劳烦,我那破面包车在门外候着呢,您还是陪领导们吃好、喝好!”
金二落了个没趣儿,只得眼睁睁瞅着沈妍冰走出包间,许总监盯着门口,若有所思,心中不得不对比男人还男人的沈妍冰折服;其他人也都突然安静下来,自叹不如。
……
沈妍冰尽量保持步态平稳,却还是不免感觉到身体轻飘飘,步伐蹒跚。走出酒店大门,司机小李迎上前,伸手扶住她,关切的问道:“沈总,您没事儿吧!”
沈妍冰摆摆手:“别扶我,我自己走!”
走到角落里,清口水不断往嘴里冒,胃里翻江倒海,沈妍冰弯下腰,手扶花台边沿,一声干呕,刺鼻的气味随着秽物,一起源源不断的喷出来。
此时此刻,沈妍冰感觉像是在死亡边缘徘徊,她捂着胸口,泪水横飞,许久才缓缓地直起身子。小李递过去一瓶矿泉水:“沈总,您漱漱口!”
沈妍冰接过矿泉水,苦涩一笑,黑暗中,唯有她自己知道,那笑容有多难看,有多无奈,她的声音很轻:“小李,谢谢你大半夜还来接我!”
“沈总,这是我应该做的!往后,您还是少喝一点儿酒,酒多伤身!”小李曾跟沈妍冰一起参与各种应酬,他很清楚,那些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用意。
坐在车上,沈妍冰靠在座椅靠背上,身心俱疲,这种无休无止的应酬,她早已厌倦,却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强颜欢笑。
沈妍冰感觉无法言语的悲哀,这样的状态,跟夜总会里的********有何分别?人家陪酒是为了赚钱,自己大多数时候,不光是舍财,一样得陪着笑脸。
沈妍冰心想:卢阿姨说得一点儿没错,我走上的,就是一条不归路,凡事由不得自己,要想稳稳当当的赚钱,就得夹着尾巴做人,装孙子,心高气傲,在这儿,压根儿就行不通!
小李侧脸看了看闭目养神的沈妍冰,心中填满了担忧,自从沈妍冰买了这辆面包车,他就是她的专职司机,一晃,共事已快两年了。
虽然,车不上档次,但小李开着舒坦,就冲沈妍冰的为人处事,哪怕是开三轮车,他也心甘情愿的为她效劳。
冷风从车窗外刮进来,刚开始,沈妍冰还时不时打个激灵,之后,渐渐的失去了知觉。车开进小区,停在家门口的时候,小李轻唤:“沈总,您醒醒,到家了!”
沈妍冰完全没有反应,小李心中着急,敲响了沈妍冰家的门,王凡打开门,表情惊讶:“李哥,怎么是你,沈阿姨人呢?”
“沈总喝醉了,正好,你来搭一把手!”
王凡将醉得人事不省的沈妍冰背进家门,大娘心疼的数落着:“哎呀呀,咋喝成这样?这得多伤身体啊!”
将沈妍冰放在床上,王凡安慰大娘:“奶奶,沈阿姨没事儿的,她也是没办法,这种应酬,想躲都躲不掉!”
“这不是作贱自个儿身体嘛,等年纪大一些,就晓得苦头了!”大娘脱掉沈妍冰身上的外套,扯过被子盖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的脸,悄然抹泪。
王凡端来热水,拧了毛巾,给沈妍冰擦脸,大娘说:“王凡,我来吧!”
王凡笑了笑:“奶奶,我来!您放心,等我长大了,一定挡在沈阿姨前面,不让人再灌她喝酒,我会保护她!”
“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大娘望着王凡,深感欣慰,心中也期待着浩然能够快点儿长大,担负起保护妈妈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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