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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登堡的毕业舞会开始的时间在三天后。
而这三天里,兴登堡一反常态,不仅没有让我留在她身边,反而要求独立活动的空间。
我是没有什么所谓的,于是化作人类形态,在兴登堡生活的城镇里调查情况。假如这能称之为调查的话,总归,能更了解她……一点吧,就当为之后的舞会做准备。
这是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城镇,教堂、酒馆、铁匠铺、恶魔猎人协会、魔导协会等应有尽有,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来到了兴登堡的学校——风格古朴的建筑外围是一圈篱笆,校门口的花圃里种着许多迷迭香,这或许可以解释兴登堡身上的气味是从哪里来的。
从学校到教堂的路程,不到一公里。
学校内有不少学生穿上了黑色礼服,胸前戴着白花,朝着教堂走去。我想了想,幻化成学生的模样,作同样装扮,跟随上学生队伍。
沉默地走在学生队伍中,然后,一个年轻女孩拽了拽我的衣服,我看向她。“同学,你好面生啊,我在医疗系没有见过你呢。”女孩的双眼中满是疑惑。“我不喜欢交际,平常在学校里都比较沉默。”我随口扯了个谎。
“可是,就算是你很沉默,长的像你这样的学生……我应该不可能没印象……”女孩有些迟疑。
“噢,我明白,像我这样难看的确实少见。”我漫不经心地回应,为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这个队伍通往教堂,大家又都戴着白花,这是为了祭奠学校里的老师吧。”
“是啊……莱文医生死了,就在前几天。他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全身的血都被吸干了,干掉的头也被扔在教堂外的山坡上,大家都说镇子里来了可怕的恶魔,要请恶魔猎人过来猎杀呢……”女孩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莱文是我杀的,这群人是医学院的学生,所以目前他们是去教堂吊唁。我还没有参加过吊唁他人的葬礼,这让我很感兴趣。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看向跟我搭话的少女。“我叫利安得,你、你叫什么?”她似乎有些紧张。
“塞列欧斯,医疗系新人,刚转学过来,我不善言辞,所以跟大家不怎么熟识。很高兴认识你。”我伸出手和利安得礼貌性地轻轻交握,笑了起来,“镇上的事我也不太了解,可能要拜托你告诉我了。”
“没、没关系!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利安得显得很激动。
“好。我想知道,请恶魔猎人这事,具体在什么时候?我们边走边说吧,免得掉队了。”
“嗯!时间上我也不清楚,据说就这几天吧……召集人手不是容易的事,没有合适的酬金,恶魔猎人们也不会愿意接单。”
“唔……那这场葬礼,会影响之后的毕业舞会吗?我的朋友邀请我作为男伴出席,虽然我还远没到毕业的时候,但还想见识下毕业舞会。”
“你、你已经有女伴啦?不,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你这么好看,有女伴是当然的了。”利安得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有些诧异,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你喜欢这张脸?它没什么特别之处。”
没想到,利安得竟然显得有些生气,她指着我说:“不许这么评价你自己!之前你说自己难看的时候,我就是想说了,明明很漂亮,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程度……尤其是你的眼睛,湛蓝的、像玻璃一样……很多人夸我的眼睛漂亮,但我觉得不如你的。”
哦,我明白了,她是因为我和她有着同样的眼睛颜色,所以在维护我的外貌。那么,如果我的眼睛还是过去的金红色,这种维护就不会存在。
“你很喜欢这双眼睛?不过很可惜,早一点的话,我还能给你,只要你——不,现在已经晚了,我已经没有别的替代品了。”
“你在说什么啊?啊,教堂到了!”
我们跟随学生队伍来到了教堂前,教堂整个披麻戴孝,一片黑白色。
有序进入教堂后,莱文的黑白照挂在中央,神父一脸苍白地站在圣母像下念念有词。教堂正中央摆着棺材,棺材里是莱文的尸体,干枯的皮肤和骨架里塞满了干草,让他看起来还有几分人形,至于头则是和身体的皮肤缝合了起来。只可惜,头部中塞再多干草,也没办法恢复从前人类的模样。
“缝合技术还不错。”我说。
“什么缝合技术?”利安得显然没意识到我在说什么。
“我是说,神父的制服一定是由很好的裁缝做的,针脚细密。”我随口糊弄过去。“没想到塞列欧斯同学还对缝纫有了解。”
我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接下来,神父念悼词,莱文医生的亲属们上前悼念,阐述莱文是个多么善良、友好、专业的医生,阐述莱文又拯救了多少人。教堂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我听得昏昏欲睡。然后,一声尖锐的鸣泣打破了这一切。
一个苍白瘦小的女人冲了上去,揪住了莱文医生妻子的领子。
“不,说谎!你们都在说谎!我受够了!莱文根本没有救回我的女儿,根本没有……!!”女人嚎啕大哭,向教堂里齐聚的每个人撕心裂肺地诉说她的故事。
“我的女儿,瓦莉沙,只有十五岁,只是患了一点炎症,就叫莱文开了刀!瓦莉沙去医疗院的时候还能笑着跳着叫我妈妈,然而当晚,我得到的却是我女儿的尸体!”
“怎么可能只是炎症,莱文的医术有口皆碑!他都已经死了,你不要污蔑他!”莱文的妻子一把推开女人。“我污蔑他?那我女儿小腹的伤口怎么来的?她未经人事,除了莱文,还能有谁侵犯了她!”
“你、你、你胡说——!神父,这女人疯了,胡说八道!快把她赶出去!”莱文的妻子发出尖利的叫声。
“哈哈哈,莱文死有余辜!就算被恶魔吸干了血也是活该!恶魔啊,我赞美你!我感谢你!你让我大仇得报!”女人发出高亢的狂笑,四周很快上来一群人,将她一齐架出了教堂外。
女人被架离教堂时,一脸不甘与愤怒,双眼之中满是怒火。
我与她四目相对,有种很熟悉、很温暖的感觉蔓延了过来。啊,我知道了,愤怒的情绪是温暖的,我喜欢这个。沐浴在这种情绪之中,我的全身像泡在温水里一样,很舒服。
于是我对女人露出微笑。
“你可以来找我,你获得了与我交易的资格。”我轻声说,这句话经由情绪的桥梁送到了女人耳中。
“塞列欧斯,塞列欧斯?”有人拽了拽我的衣角,是利安得,“你刚刚的表情,好吓人……”我朝她眨了眨眼睛,说:“我很抱歉吓到你了,所以,请你忘掉这点,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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