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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不到,你来扫墓就这态度。”我冷冷地说。
“噗嗤。”沈君颐笑出了声,“态度都是给外人看的,有个屁用。”
他翻身坐起,茅台酒斟满墓前小杯,“难得苏老师是个有心人,来都来了,一起陪我老师喝点儿?”
我皱眉,心想老先生生前你一句话不说,这会儿了又何必惺惺作态。垂眼,微风吹动着杯口酒液荡漾,一点点香灰漂浮在清澈的酒中,不知怎的,突然就让我觉得有点戚戚然。
于是我就接了酒。
沈君颐又在大理石台子上洒了些酒,然后我俩碰杯,沉默对饮。他从兜里掏出烟,抖抖索索地点燃,然后深深吸了一口,别在墓碑旁。然后神叨叨地念叨:“呐,烟、酒都给您带来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还多个人来一起看您,老爷子,该高兴了吧?”
我:……
老油条讼棍居然还有这一面,这我倒是没想到。
干站着毕竟尴尬,于是我略一点头打算离开,沈君颐突然开口问道:“他怎么样?”
他问的是安谨言。
我想了想:“你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是他很好?还是他离了你几乎活不下去?”
安谨言的确是难受了好一阵。那天早上,沈君颐看着他负气离开,却还是扭头上车先去干自己的事。两个小时后,安谨言拎着所有的材料去了律所。
那个alice是个精明人,看安谨言红着眼睛怒气冲冲来辞职,自然不想沾染这种麻烦,于是劝安谨言不要冲动,等沈君颐出差回来再说。然而安谨言自尊心受辱,正在气头上,决计是不可能等到沈君颐回来的,他放下门卡掉头就走。
不知是因为前段时间太忙太累,还是因为在垃圾站里关了一宿沾染了什么病毒,还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总之,安谨言当晚就生病了。高烧一度飙升到39c,凌晨一点,我下班回家刚睡着不久又被他电话敲醒,电话里他声音虚弱,说,苏哥,你能不能上来一趟……我好像不太行了……
于是大晚上的,我又把他折腾进医院。
烧在第二天上午八九点的时候终于退了下去。我去医院外早餐摊吃了个早饭,顺便给他带了一份。等我回到病房,发现这个没人管、欠巨款、感情上又被暴击的小孩,躲在被单里,偷偷地哭了。
一下子失去了每月三千五百块的收入,又大病了一场,那个月,安谨言的还款是找我借的。
22
我看着沈君颐,等待他给我一个回答,不过我猜想他不会。因为他出差回来之后也并没有来找安谨言解释——至少我没在楼下看到过他。而且照安谨言的性子,如果沈君颐真的来找他,他一定会按捺不住告诉我的,但他也没有。
从那之后,每个月月底来跟安谨言核对还款进度的,就变成了alice。一开始,alice还会专门说一句“沈律这几天很忙哦”,两个月之后,或许她自己也觉得这话有点刻意有点多余,于是连这两句话也省了。
出乎我预料的是,沈君颐犹豫了一下,说,“那还是希望他过得好一点吧。”
“他过得挺好的。小安还是有点设计才华的,人又机灵又踏实,说实话,没有你们律所那堆杂事儿,他能接的活儿比挣那三千五多多了。”我很快地说。
沈君颐飞快地提了下嘴角,似乎想笑,但最终只是扭出个苦哈哈的表情,“是么?那挺好……挺好。”
终是忍不住,我问道:“你怎么想的?居然会把他前老板的老婆的公司资料交给他去整理?你是真的没留意,还是真的不在乎他的感受?”
——作为一个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职场社畜,情感上我偏向安谨言,但从理智上说,我是理解沈君颐的。我只是不理解,他为什么非要让安谨言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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