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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冰洋或许刚起床,声音还惫懒着,伴随着打开冰箱在冰箱里翻找东西的呼呼通通的声音。
“早啊。”
夏冰洋用肩膀夹着手机,拿起一盒牛奶查看底部的保质期,笑着对他说。
听到他的声音,纪征脸上坚硬又冰冷的皮肤忽然裂开一道纹路,能够让阳光浅浅的照进去的一道纹路。
他慢慢地吁出一口气,轻声道:“早。”
仅从一个字,夏冰洋就立刻察觉出纪征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他用肩膀撞了一下冰箱门关上冰箱,然后把牛奶放在流理台上,弯下腰用手撑着琉璃台问:“你怎么了?”
他虽然看不到纪征的脸,但是能从纪征毫无生命感和立体感的声音中判断出纪征此时的状态一定是极度的疲惫,又有些无助。
纪征本来可以继续强撑下去,但是听到夏冰洋的声音,所有无力像潮水似的把他拖进了海里,身体在海水里慢慢地往下沉。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累。”
他说。
这个字说出口,他心里异常坚硬的铜墙铁壁忽然豁开了一角,堵在他身体里那些坏情绪化作涓涓细流顺着破开的一角流了出去。
夏冰洋闻言,很想问他最近是否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纪征很坚强,从不对人诉苦。所以他问的是:“你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纪征的确想对他说点什么,但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追本源流又是一件麻烦事,而他现在累的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所以他什么都不想说。是他觉得自己必须对夏冰洋说点什么,否则他会非常难熬,于是他低声道:“冰洋,我做了很多事。”
夏冰洋瞬间抓住了他的症结,问:“是你想做的事吗?”
纪征道:“不是,但我必须要做。”
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的确是一件磨人心力的事。
夏冰洋似乎明白了问题所在,又问:“是好事吗?”
是好事吗?
这是夏冰洋第二次问他这个问题,这次纪征同样在心里问自己,他正在做,和已经做出来的事是好事吗?
他沉思良久,才道:“我不知道。”
“那......你已经做完了吗?”
“没有,才刚刚开始。”
夏冰洋觉得自己明白了,纪征正在做一件他不愿做,但是又必须做的事,这件事压在他心里,或许压在他心里的不止这一件事,或许压在他心里的所有事都和这件事相关。总之纪征心里藏着一些事,藏的很深,是一个秘密,不被任何人知道。
夏冰洋想知道,但他很清楚自己不能知道,也很清楚现在纪征需要的不是刨根问底,而是尽快从心事累积的疲惫感中解脱出来。所以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如果你想告诉我,我在听。”
纪征很吃力地笑了一声,道:“你最好别知道,否则你会很讨厌我。”
阳台没拉窗帘,早晨的阳光从东边慢慢移到西边,透过落地窗洒在流理台上,在夏冰洋脸上留下一道光的纹路。夏冰洋被那道光刺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光蒙蒙的天,有些黯然地扬着唇角,轻声道:“我怎么会讨厌你。”
我这么喜欢你,怎么会讨厌你。
纪征听到了这句话,不禁笑了:“真的不会讨厌我吗?”
夏冰洋没着急回答,他狡黠地翘着唇角,故弄玄虚般拖长了调子‘嗯’了一声,貌似在思考。
纪征以为他的答案并不肯定,不禁紧张地握紧手机,心中忐忑。
夏冰洋吊足了他的胃口才反问:“我讨不讨厌你,对你很重要吗?”
纪征不假思索道:“对,很重要。”
夏冰洋挑起眉,又拖着尾音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笑了一笑,道:“我们见一面吧,尽快。”
和他见面似乎是一个约定,这个约定对此时的纪征来说是他生活中唯一值得他期待的事情,让他感到他周围不仅仅是无边的泥沼,还有泥沼外的一片光。纪征抬起头看着海面上泛起的一层灼灼闪耀的日光,似乎整片海都烧起来了,燃烧的海水漫到他眼底,慢慢融化了他眼睛里那抹阴冷的色彩,他的眼神再次变得沉静且温柔,就被无法被风掀起波浪的海面。
夏冰洋等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说:“好。”
夏冰洋皱了皱眉毛,不满道:“就这样?”
纪征没听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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