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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他这夜夜笙歌，竟然没个一儿半女的，还真是奇怪。裴不明自己并不在意子嗣的问题，但是他很清楚，有些人格外看中此事，譬如雍王譬如眼前这位梁志云。“还是说，这府上诸多美人都伤了身子，不能生？”裴不明可没打算给梁志云解围，只是想叫他难堪罢了。这这么多人呢，梁志云此刻就是气疯了，也不可能承认自己不能生。“没有子嗣也无妨，梁大人不是很多兄弟亲戚吗？从中选个喜欢的孩子，想来作为同族也不是不能。”裴不明看着脸色铁青，正恶狠狠地盯着他的梁志云，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想要跳脚却又不得不隐忍不发的样子，好笑极了。有时候，看着他们这个样子，裴不明便能理解狸猫逗弄猎物那种趣味了。“还是说，梁大人觉得那些人的孩子不配？还是觉得亲生的好？”“不妨升官去京城瞧瞧吧，宫中的太医可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了，必定能叫梁大人老来得子。”梁志云被他这些话堵得心里发慌，心里的思绪乱糟糟的，根本想不通他是怎么猜到的。他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去看过了大夫都说没法子，看过了之后他叫人把那些庸医都杀了。他一个新人，是怎么知道的？！裴不明为什么会猜到，自然是因为不难猜，不必说上辈子，就说这辈子他这府里的姑娘舞姬少说都有十余人了。他之前夜访的时候，隐龙卫统领还听了一个时辰的墙角，这都没能生出一个，是谁人的问题便很明显了。府里的下人也多少猜到了，每次云州知府欲盖弥彰叫人给她们送去避子汤的时候，下人都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谁都不想死，自己心里清楚就行。现在他的这个反应，有些反应慢的人都回过味来了，眼下众人看梁志云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裴公子尚未成婚，自然不懂生育的艰辛。”梁志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道。裴不明笑而不语，将他跟前的酒坛拿了过来，没回答他的话。“既然裴公子不喜欢这些丝竹，我们不妨换些有趣的玩法？”梁志云不怀好意地建议道。裴不明根本不接：“不玩，你这可没有京城好玩，就连酒水都比京城的酒楼次了许多。”这酒水都比不上他给夫子带的酒水，他一个云州知府怎么过个日子还扣扣搜搜的，吝啬鬼带着那么多银子也不能待到地府去花。在裴不明来之前，梁志云以为占据主动权的是他自己，结果眼下被动的只有他一个人。美人被嫌弃，菜式被嫌弃，现在连酒水都被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之前在京城过得是什么好日子呢。“行，去把府上最好的酒水取来！给咱们的客人开开眼。”梁志云顺势就叫下人去取最烈的酒水过来，看不把他灌得烂醉如泥。可别浪费了他的好酒水，也不能浪费了这一桌的好酒好菜不是？裴不明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但是并不放在心上，谁先倒下还不一定呢。“既然要喝，梁大人也一起比比，看你这一院子的美人，想必老当益壮风采依旧，也是能和裴某喝个尽兴吧？”裴不明有心情在这儿和梁志云喝酒，也是想给隐龙卫多争取些时间，眼下府里的歌女舞姬都差不多在这了。后院应该没剩下几个人，他们进去查看也方便些，拖得久些，他们能找着人的可能便大些。那位原配娘子之所以落到这个下场，要是还活着，那知道的事情定然不少。闻言梁志云毫无自知之明的直接答应了：“裴公子，不醉不归。”“梁大人有多少好酒尽管搬来，这酒太次了，还是换新的来吧。”裴不明把酒壶里边的倒了个干净，随后继续吃桌上的菜肴。梁志云方才只顾着生气了，根本没动过筷子，眼下桌面上的菜肴都已经被裴不明先尝了。“叫后厨再添几个菜！”梁志云都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不按套路出牌，主人没动筷自己就先动了。裴不明是懂规矩的，但他来这里就没打算守规矩，又不是什么值得敬重的人，给他那么多面子做什么。旁边的下人犹豫着，最终支支吾吾的回：“主君，您之前、规定过采购的银子，今日这场宴席的菜肴都在这了。”裴不明都不想忍，直接便笑出了声，在吝啬这方面梁志云真是格外有天分，要是先帝在时叫他在户部管银子，那现在国库便不会这么空虚了。“再去采买就是了！府里账上还缺这点银子吗？”梁志云瞧见裴不明等人毫不顾忌地笑出声来，转头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府上还真是做事，当真稳妥。”梁志云听出来他是在笑话自己，他之前从不觉得自己吝啬，但眼下他忽然觉得自己那一百两黄金还是给少了。叫这人顺利到达云州上任，真是他的不幸，早知道便多加点银子，叫他死在路上也就没有眼下这么多事了。“酒水来了。”下人直接搬来了十坛酒，分别摆在了两人面前。“梁大人不吃些菜垫垫肚子吗？要是一杯倒，那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梁志云对着桌上都被动过的菜肴下不了口，没想到这个小崽子是真的一点都不怕他在菜肴还有酒水里边动手脚。每一个菜都给他吃了，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裴不明揭开酒坛上的封口，先闻了一下，醇厚的酒香飘了出来。“这个勉强还能入口。”：斩草除根梁志云对他这种挑三拣四的行为表示不耻，但他惦记着要灌醉人家套话，要是说出自己的不满等会人家甩手走了，他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因此，梁志云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了几个字出来：“裴公子请尽兴喝个够。”裴不明也没有与他客气，把自己手中的这坛子放到了梁志云面前：“说好了不醉不归，梁大人也一起喝啊。”想叫他喝酒，那梁志云也别想独善其身，这酒闻着就够劲儿，就他这小身板受不住的。裴不明不需要给他请大夫一看就知道他喝不了多少，只是他自己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酒量有多差。对此裴不明乐见其成，只要喝不死梁志云，今天他就奉陪到底，就是不知道梁志云自己能不能撑到他喝醉的时候了。这酒醇香无比，想来是云州珍藏多年的好酒，后劲儿极大，对梁志云这种人可并不友好。不过，裴不明知道了也是不会说的。旁边的下人很想出言提醒自家主君，但是被旁边极有眼色的管家拦下了，今日主君已经在这个新人手底下吃太多亏了。眼下再出言提醒的话，让主君没面子，倒霉的可就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了。在云州谁还不是为了自己能活着舒心些，所以才对云州知府的所作所为逆来顺受，毕竟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云州人，谁都不想背井离乡流落在外。眼下这种情况，当然是自保为上。云州知府要是真的因此死了，那么这位看着有勇有谋的新人，说不准能带着云州走得更好一些。众人心思各异，下人们都没有了再上前劝慰的想法，而是在底下静静地看着。梁志云值得硬着头皮喝，他自认为酒量还是不错的，这个新人到底是年轻或许都没尝过烈酒的味道呢。或许没喝多少这个年轻人就倒下了，到时候他想问什么就问什么……裴不明喝一口就看一眼磨磨蹭蹭的梁志云：“梁大人说到底还是年纪大了，连酒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喝，犹犹豫豫的。”裴不明对外人挑毛病的时候向来是不会留情，对于梁志云这种漏洞百出的就更是了，这种时候上激将法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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